电子厂恋爱往事(第23章)

        舅妈说完自己去忙了,我又被晾在一边,唯一还有可能有共同语言的表弟,也永远的封存在记忆里,我叹了口气,猛地吸了口香烟,心想这小子竟然有车有房了,还用得着我去开导他呀?舅妈对大家说,我已经在楼下饭店定了席位,现在就过去吧。亲戚们陆续起身,娘舅在前面带路,我和爸妈就跟在后面,一路上,老妈又开始唠叨我,你少抽点香烟。

        饭店就在小区旁边,看派头还不错,不是那种普通的小饭店,他们订了个大包房,可以放三张桌子。我和爸妈故意坐在靠角落的位子,舅妈看到走过来,客气的拉住我们说,来来来,坐我们这桌,最亲近的自己人。我不明白舅妈怎么那么客气,客气的有那么一丝虚伪,一点都不像当初我妈带着礼品去她家请求入户口时候的表情,人的态度为什么转变的会那么快那么大,我百思不得其解。

        当大家都落座,舅舅和舅妈站起来,打招呼示意大家不用等表弟,于是大家举杯用餐。一刹那,酒杯晃荡互相敲打起来,响声络绎不绝。我看着桌上的菜式,还真是不错,冷盘精致可人。只是同桌上有两个座位空着,那么的明显又刺人眼睛。舅妈今天对我们一家,真是热情的五体投地,一会给我爸倒酒,一会给我妈夹菜,还拼命让我多吃点。我是彻底是看不懂了。为了户口的事情,最严重时,我妈甚至多次扬言和他们断绝关系,甚至一度几年没再见过一次面,却没想到娘舅和舅妈仿佛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情,外人眼里,我们两家关系好的无与伦比,这让我浑身很不自在。

        我不说话,就挑好吃的菜吃,不吃白不吃,一边听舅妈和老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搞的仿佛闺蜜一般。老妈的言语中时常会表达出一丝讥讽,舅妈仿佛完全不知道一般。我妈终于明着挑衅的问:“弟媳妇,这次分到不少吧。”老爸脸露紧张神态,舅妈不慌不忙,笑笑说:“也没多少啊,就拿了三套房子,说老实话真不想拆迁,以前的私房借借,自由多了。”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妈眼睛往上翻了翻,又继续追问:“听说钞票也拿了点?”舅妈的不快一闪而过,依旧笑嘻嘻地说:“也没多少啊,就小赤牢没结婚,拿了五十多万补贴,其他什么都没了。”我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拿了三套房子还拿了五十万人民币。操!我的心在滴血。舅妈又补充:“你大姐、二姐伊拉,也都和我拿差不多的。”言下之意我妈不该老是盯着她上枪。老妈明显不快了,拉长语气调:“你们这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完喽。”

        我在想舅妈什么时候会发作,但是让我失望的是,舅妈依旧微笑,搞的仿佛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一般,这顿饭吃的真够窝囊的。舅妈对老妈说,下个星期去扬州玩,你也一起去吧。老妈头也不抬拒绝她:“家里又不争气的,没钱去。”舅妈说:“怕什么,所有费用全部我来,你和老朱只要人来就可以了,我车都联系好了,一定要来。”老妈依然拒绝。旁边的亲戚起哄说一起去,实在拗不过,老妈不情愿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就在这个时候,包房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进来的是表弟,一旁的小姑娘挽着表弟的胳膊,低着头另一只手在按手机,我正纳闷这身段怎么那么熟悉,再定睛一看,我的小心脏一阵乱跳,仿佛无数颗子弹射过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表弟女朋友抬起头来,我彻底奔溃了,这女的不是电子厂的人事妹妹,还能是谁?我仿佛五雷轰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熟悉的魂萦梦牵的身影,如今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宽带山有一句名言,叫做“好B都给狗日了”,此情此景,唯有这句名言能真实反映我当时的心情和想法。但是看看表弟帅帅的模样,又不得不承认还算般配,难道上天看我撸还不够惨,用这种方式来加强一下吗?舅妈看表弟他们来了,起身开始介绍,她的脸上挂满喜悦和骄傲的神情。当他们走到我们全家面前打招呼的时候,我的心又是一阵乱跳,人事妹妹看见我,也微微有点吃惊。我故作冷静,点点头向她示意,她也点点头回应我,轻轻说了句怎么是你。这轻轻的一句话,音量仿佛被放大了千万倍,在我脑海里面回荡。表弟有点惊讶,在得知我们是同事以后,舅妈唏嘘道:“熟人啊,太好了。”我心里骂道,好个屁,我想吃的菜到你儿子盘子里去了,你当然好了。一边不甘心的看着人事妹妹的脸,只是她依然没什么表情,虽然还是那么好看,耐看!

        表弟拉她的手坐在那两个空位,我把一大块白斩鸡塞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老妈在旁边轻声嘀咕:“你表弟找的女朋友卖相倒不错。又自言自语感慨道,这种小姑娘要求肯定很高。”废话!她当然要求很高,我送她那么贵的费雷罗,她却不眨一下眼睛,只是放在桌子的角落里。想到这些,更加不甘心,低头吃着自己碗里面的菜,却再也食之无味起来。当你爱上一个不爱你却爱别人的女人,你恨的只有她爱的那个人而不是她自己。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Michael Bolton - Time, Love & Tenderness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Can't keep his mind on nothing else

He'd trade the world

For a good thing he's found

If she is bad, he can't see it

She can do no wrong

Turn his back on his best friend

If he puts her down……

        我先是愤懑,然后开始自卑自怜起来,表弟有车有房,卖相也算可以,而我有什么呢?突然手机响起来,金毛发短消息过来,说今天公司食堂吃大排骨,可惜我不在,否则就给我吃了。我的心微微颤抖,此时此刻的远方,还是有一个女人在想着我疼着我,难道她才是我的真命天女?突然想到爸妈答应下个星期和舅妈他们组团去扬州游玩的事情,那几天家里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吗?邪恶的念头只要有一条缝隙就会生根发芽,不如那几天让金毛住到我家来,怎么下手就是我的自由了,还不用花钱,性价比绝对高啊。

        我抬起头看见人事妹妹安静的坐在表弟旁边,心中又一阵酸痛,酒席散去的时候,我们又继续回到舅妈家,表弟打了个招呼说是和他女朋友出去看电影。我目送表弟他们上了红色骚车马6,再也没机会和人事妹妹打招呼。生活还要继续。

        我毕竟还年轻,荷尔蒙还没有消耗殆尽。那天晚上,我想了许多,既然人事妹妹暂时是没希望了,我也要让自己moving on,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人生得意须尽欢嘛,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诗人的气概和洒脱,唐朝大湿人李白也不过如此吧。也许是今天吃的太好了,浑身充满了能量,我打开隐藏盘,看着女主角扭动的身躯,在高潮中不断释放着自己的激情和欲望。

        第二天早晨,我在厂门口遇见人事妹妹,拎着女式小包包,优雅的走进来。我突然觉得很亲切,毕竟身份转换,有了亲戚这一层关系在里面,于是荡漾着笑容迎上去向她点头致意。人事妹妹看见我,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和不慌不忙咄咄定定的举止,轻轻说了声早,又自顾自往行政楼走去。

        我有些惆怅,反方向走去车间。金毛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像前几天那样病恹恹的样子,估计是大姨妈走了,我想着中午吃饭问问她顺便邀请她过几天住到我家,说是邀请,其实是骗她过去吧,奇怪的是我心态很淡定,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对我说不。我甚至幻想她感动流涕的兴奋模样,不禁有些得意。

        车间里,矮妹过来找我的时候,满脸的委屈,隐藏着些许不敢言喻的怒气。我和蔼的问她:“找我有事吗?”矮妹的声音很轻,吞吞吐吐地说:“我能不能换个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化为蚊子音。”

        看着她迷你娇小的身材,我听明白她的四川口音,也猜中些个中缘由,八九不离十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高妹又欺负老实人了。我安慰她:“你别紧张,大声说,到底什么情况。”

        矮妹不说话,瞪大眼睛看我,眼神里面散发出求救的信号,勾引出我的英雄气概。我把矮妹安排到另外一个妹子旁边,嘱咐她就在这里培训,安顿好以后,我去找高妹问个究竟。车间人员流动率一直那么高,一定程度和人际关系不协调有关,是该杀杀这股风气了。我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挂起严肃的表情,板着脸走到高妹那里。

        让我奇怪的是今天高妹特别安静,一改往日的那种轻浮和调皮,斜着眼看了我一下,没有说一句话,继续手上的工作。这一下搞的我措手不及,我做的预案是她怎么笑嘻嘻的和我捣糨糊,我怎么严肃的呵斥,然后她怎么撒娇,我怎样不予理会,然后趁势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详细情况,然后根据实际的情况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结果她这么一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第一次那么安静,安静的仿佛处子一般,却又是那么高傲。

        我看到她长长的细腿掩饰不住几乎和我平行的身高,没办法了,我灰溜溜的说了句:“你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下让,跟我到办公室去,我找你有事说。”我示意一旁的新学徒顶一下,然后快步走向办公室,高妹也跟在后面。今天老牛不在,我把门带上,只留下一条小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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