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钧成,小名叫成成,外国的同学们戏称我为“上帝”其实真正的意思是“上弟”,上海来的弟弟。我出生于上海的一户中产家庭,到了2005年由于初中毕业的时候成绩不佳上不了名牌高中,父母觉得很丢人,所以家里人砸锅卖铁把我送到加拿大读高中。由于经济原因,十五六岁的我只身一人来到了一所坐落于海边的民办贵族中学就读,当然首先是重点学习我最不擅长的英语。然而说来也巧,来到国外学英语的我却莫名其妙的提升了我的中文水平,还心血来潮的执笔书写起诗词与小说,并利用上课的时间写了一篇关于上海近代历史的小说,我给这本小说处女作取名为“梦都遗史”。
这也真是老天开的玩笑,终于脱离父母监控的我在一个周末兴奋地跑到温哥华当地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场去玩电动游戏。
可谁曾想我突然昏倒了......。
再睁眼,我TMD居然经历了狗血的电视剧情,大家猜的没错。我穿越了。
醒来以后的我身处一艘由美国开往上海的游轮上,经过多番打听后,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居然回到了193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
一周之后,游轮靠岸了,我原本印象中高大上的故乡上海,此时却是人流嘈杂,码头上三教九流混乱不堪,苦力、小偷、混混、商贩挤满了整个码头。费了好一番功夫,我下船了,然而噩梦也就此开始了。
对于一个衣着光鲜手提两个大箱子的十五岁胖少年来说,绝对是扒手们梦寐以求的下手对象。我也丝毫没有令他们失望,一个转身的功夫手提箱和贴身的钱袋子就不翼而飞了。
情急之下,我操着一口生硬的英语找到一名警官模样的印度阿三进行求助,再然后,呵呵,我竟然被关进了公共租界的巡捕房!
幸好此时公共租界巡捕房比较繁忙,匆忙打发了我,填了几份口供就把我放了。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饥寒交迫的我昏倒在了路旁,幸好好心人救助把我带到了难民救助所,一处被称为“琉璃村”的难民集中地。
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个巧合”。因为在我的小说中,上海也有一个难民村,它的名字也叫“琉璃村”。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一个周末,那位叫沙米尔的神父和万梦蝶来到村子里发粮食。
收留我的同屋大叔催促我道:“小张啊,拿上那个盆和我去排队拿粮食”。
我问道:“好嘞,我这就去,咱们要不要拿个大的?”。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一里开外,乘着等待的闲暇时光,我身后的几名大婶打开了话匣子:“沙神父和万家小姐真是好人啊,这都多少年了一直给咱们送粮食”。
“可不是嘛,还有那个张大善人,我记得当初咱们这个村子还是他出钱造的呐。当年刚搬来的时候啊,张善人家的两个娇妻也来发过粮食,哎哟~~那叫一个美啊”。
“可不是嘛!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他的本名叫什么?”。
“你是不是傻!都说了叫张大善人,当然是姓张啦”。
和我同屋的大叔忍不住了,插话道:“那个张善人啊,全名叫张景文,他那两个妻子一个叫洛心好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另一个就不得了了,据说是个日本女人,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好像比张大善人还有钱哩”。
其中一位大婶劲头更足了:“哟!真的呀,日本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占了咱们的东北。良心可坏着呐”。
我越想越觉得巧合追问道:“大叔、大婶,让我猜猜,他们是不是还有两个孩子。现在应该和我一般大,儿子叫张耀武、女儿叫张樱雪?”。
大叔瞪着双眼略显吃惊道:“哟喂~你小子打听的够清楚的呀!张二小姐可是这上海滩的红人哩!老叔提醒你啊,安分一点,别把歪脑筋打到二小姐头上,小心惹祸上身”。
我点头不再搭腔,安静的等着沙米尔神父的到来。
中午时分,队伍终于排到我们了。在接过一袋大米后,我没头没脑的对着递给我粮食的万梦蝶说道:“梦蝶小姐,我想见你师傅雷蒙”。
万梦蝶平淡的回道:“师傅不教村民习武了,你想学武防身呀,可以去村东的学堂,那里有拳师会悉心教你的”。
我本还想再解释一番,却被身后的大婶挤了出来。于是我大声吼道:“我要借你师傅的昆仑镜送我回……”。
话没说完我已经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也不知万梦蝶小姐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当天夜里,我出屋上茅房,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道:“你就是白天和万小姐搭话的小子吧”。
我惊恐之余立马提起裤子骂道:“我X你大爷,你有病啊,没看到我在解手”。
不曾想对方一拳打在我脸上嚣张的恐吓道:“兄弟们给这胖子长长记性”。
我自认从电影立马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还击,可惜拍戏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一轮拳打脚踢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了自身的弱小,鼻青脸肿的我佝偻在茅厕旁双手护着脑袋,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求饶或是哀嚎声。
那群人也许是出完气了又或者打得累了,便停手丢下一句话道:“今天只是见面礼,以后见到哥几个最好绕道走,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呸!”。
待那伙人走后,自茅厕内走出一个老头,他朝我走来,赞赏道:“你这小胖子,有点骨气,来跟老头子回去上点药”。
我勉力拖着疼痛的身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将近十分钟的路程。那老者将我带到了村子最外围的一间草棚,棚内虽然简陋但布置却着实整洁。那老者点上蜡烛将我请到榻上,递来一块木条道:“咬着,免得一会儿叫唤,你的手脱臼了,我这就给你接上”。
“呵噜咔~~”,手臂接上了。
“砰!”,同时我也昏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我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躺在草棚里,棚外传来一阵稻米粥的清香。我睁开眼后棚外传来一个声音:“小胖子醒啦!别装了,赶紧起来”。
我起身发现自己身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便拆下身上的布带走出草棚想要答谢那位老大爷。也许是昨晚天色太黑的关系,推开草棚的木栅栏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墓园,园内大大小小的坟头和满地的纸钱即使在烈日之下还是使人感觉背后生凉。
那老者看我满脸吃惊,于是安慰道:“昨天看你还有点胆识,怎么昨晚一路走来你不怕,这大白天的却把你吓得脸都白啦,咳咳~~”。
我感觉到自己的表现十分失礼,赶忙道歉:“老爷爷见笑了,呵呵,昨晚眼睛肿了,夜路也看不清,呵呵惭愧惭愧”。
老者也不介意,热情的端上一碗稻米粥,开始介绍自己:“别紧张,老头子和你开玩笑呐!要是你不嫌弃可以叫我孟老头,是个看墓地的。昨晚看你被那帮小子打成那狗样子都没吭一声,觉得你是条汉子,便多管闲事把你接回家治伤。现在你伤也好了,喝完这碗粥啊,就回去吧”。
虽然我从生下来就没受过什么大的外伤,但我也不是傻子,好歹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并勉强毕业的新中国大好青年。常识告诉我哪有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晚上就能痊愈的,毕竟我昨晚还脱臼了耶!
我放下手里热气腾腾的粥汤,开口追问道:“请恕我冒昧,我看孟前辈不是普通的守墓人吧?小子一身的伤外加脱臼,您老能在一个晚上就让我痊愈,光是您的这手功夫就非凡品”。
孟老头喝下碗里的粥汤,平淡的回答道:“小胖子眼睛挺毒,可惜本事啧啧啧~,告诉你也没什么,给你外敷的草药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坟头边就有而且还挺多叫引路草,把它们剁碎了敷在伤口上只要一晚就能让人生肌续骨。要不我给你采一点带回去,老头子估摸着你以后少不了还要被揍”。
我心中嘀咕:“大爷不带这样损人的吧”。然而潜意识告诉我这名姓孟的大爷绝不简单,就算死缠烂打也要诈出点值钱的消息。
我继续追问道:“孟大爷,既然您是守墓的,那一定遇见过很多灵异事件吧,比如冤魂啊,僵尸啊,又或者各路山精妖怪,就像几年前这附近发生的一次人妖斗法!”。
孟老头瞪着我奇怪道:“你看着只有十几岁吧,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生下来吧。你这是听谁说的?”。
我得意的继续说道:“又比如那舟山群岛,一座灯塔无端倒塌,传出的声响就连租界都能听见!这应该不是自然现象吧?”。
孟老头提起性子好奇道:“听你这话,难不成你知道?”。
我本想继续显摆显摆,可是一下子缓过神来,心中思量:“等等,他这是在听我说故事啊,我的目的不是要套他的话嘛。怎么被他带沟里去了”。于是乎,我干脆闭嘴不言,看着他。
我们两个对视了几秒钟后,孟老头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不行了,你长得太有喜感,老头子实在忍不住了。你慢慢喝粥,老头子要去墓园子里转转。吃完粥啊,你也早点回去吧,沿着这条小道一直走就能回村了,别耽搁太晚,今天是中元节晚上不太平”。
我一口气将那碗粥喝完起身告辞,不过自然不是回村。
我在墓园外溜达了一圈又折返回去,然而之前那条小路却不见了。慌乱之下我只好在各个坟头间不断徘徊寻找道路,不知不觉夕阳落幕,一轮明月交替升空。
走着走着,我隐约听见一阵幽怨得哭声,这哭声时而像女子时而像小孩。我此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自我安慰壮胆道:“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玉皇大帝!斗战胜佛!满天神佛保佑,我虽然走霉运,不过也不至于那么衰!千万别见鬼啊”。
我嘴里正念叨着,脖颈间就感觉痒痒的,好像有千万根发丝在挠我一般。正当我两脚发软濒临奔溃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这声音又苍老又沙哑,但这时在我耳中听来却是格外的亲切:“住手,别放肆!”。
再之后我背后的阴森和颈间的瘙痒不翼而飞,下一刻我拼命的往前方的火光处跑去。看到孟老头提着一盏白灯笼站在不远处,我眼眶一热,一把抱住了他感谢道:“终于活着见到你了,死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但是抱了一会儿却发现不对,孟老头胸前怎么软软的。下一刻,孟老头一把推开我,那一掌强而有力但手掌却不似男子。我一屁股摔在地上,借着灯笼的余光我才看清那人压根不是孟老头,甚至连男子都不是。
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衫的少女俏脸绯红写满了害羞,同时还隐隐透着一份杀意。
我被她那透着杀意的眼神吓到了,脱口而出道:“孟老头,你变女人了!我不是有意吃你豆腐的,别那么凶嘛”。
这时背后的草丛里走出一个人,同样提着白色灯笼,他开口道:“小琳,别吓着他,刚才是你兰姨在戏弄他,这小胖子受惊过度把你当成我了。别激动把菜刀放下”。
“菜刀!”我吓得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在确认了来人正是孟老头后,赶紧躲到了他的身后,并双手合十鞠躬向那名女子道歉道:“女侠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你看我现在腿肚子还在发抖呐”。
孟老头调解道:“来来来,小胖子,这是我的孙女孟琳琅,三天前去外地采办纸钱香烛和一下其他的东西,所以昨天你没有见到她,这都是误会。小琳菜刀可以放下了,这小胖子不是坏人,别再吓他了,你兰姨饿了,赶紧去烧些纸钱冥烛”。
我见孟琳琅放下菜刀拎着一篮子纸钱走开,吊着的心暂时放下了,可转念一想刚才的经历与孟老头的话,不由冷汗直流,问道:“饿了?兰姨?冥烛?孟大爷,你说的兰姨是鬼吗?”。
孟老头故意冷笑两声,逗我道:“兰姨刚才还在逗你玩,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忘了,小胖子你不是对山精怪谈很精通的嘛”。
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后,两腿之间一股暖流顺着裤腿流淌到地上。我痴痴地看着孟老头的背影说不出一个字。
孟老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头看了看我道:“哟~这怎么不脱裤子就尿了,多浪费啊,童子尿可值不少钱呐,浪费啊”。
此时孟琳琅祭拜完一众孤魂野鬼后,也回到了草棚外的方桌旁,她皱了皱鼻梁道:“好骚,咦~这么大人了还尿裤子”。说完她回到草棚里找了一条干净的裤子丢给我道:“赶紧换了,臭死了”。
这是我拜师之路的起点,虽然给孟琳琅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是渐渐的在我坚持不懈和死皮赖脸的努力下,慢慢的孟老头心软下来,终于在一周之后答应收我做徒弟。拜师之后我才知道孟老头也就是我的师傅和我当初猜测的一样,不是一般守墓人。他是师承江西龙虎山清一观的玄丰真人,这清一观历史悠久据说还和传说中的蜀山派有些许瓜葛。
而我的这位师姐则是一位苦命的女孩,有一次乘着师姐去外面采办师傅喝高兴了,偷偷告诉我,他这位孙女孟琳琅并非自己的亲生血脉,而是一天晚上师傅在巡夜的时候,在一颗古树下救下一名被追杀的孕妇兰姨,然后在帮其消灭那群精怪所化的杀手后,兰姨实在忍不住了,当场就生下了一名女婴。再之后那名妇人因失血过多就离世了留下孤苦无依的孩子,在咽气之前兰姨摆脱师傅收留她的孩子并隐瞒孩子的身世。师傅答应了她把兰姨埋在墓园附近,将女婴取名叫做孟琳琅。不过到最后师傅还是没有说出师姐身世的秘密,我猜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有真正搞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