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张良)

《借与还》——还债

        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的从陈旧的篱笆墙的缝隙入侵到我的“房间”!这是一个特殊的房间:篱笆做墙,油毡盖頂!一半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厨房!另一半就是我朝起暮栖的小窝!

        房间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加上风的问候,就摇曳的更厉害了!门前半山腰的松涛阵阵,若隐若现的月光透过茂密的叶尖缝隙试探性的对我眨了眨眼!转身离开,眼前还是昏暗的世界!

          我一边翻拾着破旧的被褥!一边哼唧着乡间小曲《采茶》!破旧的被褥没有让我嫌弃!它还是能在寒冷的季节给予我一丝丝温暖!不经意之间,我碰到床头里边的一个小木箱匣子!

          我是真不想打开这个小木匣子!这个小木匣子是奶奶留给父亲的!漆黑漆黑的!我把它拿过来做了我的小白百宝箱!碰都碰了,还是打开吧。

            打开小匣子,里面没有值钱的物件!只有几张发黄的小纸条安静的躺在里面睡觉觉!我抚摸着这几张小纸条,不禁陷入了沉思……随意翻开一张:张良欠小学五年级学杂费5元!

      这是一张小学五年级的学杂费欠条!我根本就没有能力交付!但书还是要读!书杂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大姑表姐替我垫付的!她当年是我们的小学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学费不多!交不起确实是当年的实情!

        勤工俭学是我们少年时代读书时课外活动的主题曲!学校有地,种小麦、种玉米……捡桐子,摘木子、还有拾麦穗……,这些都要交给学校!我为了凑够学费还给学校,还给替我垫付学杂费的老师!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学后满树扒里捡桐子!

        捡的好的时候!一次能捡一书包,第二天就送给学校!  捡不到!咋办?  就悄悄的把堆在堂屋角落的桐梓装满书包交给学校!为这,不少挨父母亲的竹条子……总之!我不想欠债!

          比较醒目的一张欠条是我中学的数学老师的!我读书不好!学习特别差!在班上就是个差等生,一直都是坐最后一排的!即使如此,我在需要一贰百元 钱 购买没名贵药材种子——西红花(也叫藏红花)。确因每一个人 怕我还不起 都不借我 的时候,我的老师(已故)居然毫不犹豫的借给了我!最终,我试种名贵药材——西红花的目标还是失败了!

          欠债还钱!我到河北邯郸煤矿挖煤的年龄是十六岁!那年月到煤矿挖煤是农村人摆脱穷困潦倒的一种出路!我也不例外!煤矿挖挖煤,八小时制,三班倒,每吨煤只给五块钱!一个班一个人最多也就挖煤一吨!一个月最多也就贰佰元左右,而且煤矿还不按时发工资,都是压到年底支付!这些煤矿大多都是私人承包或村办煤矿,说实话,黑的狠!记得我有一个同乡,当年就命丧异乡,矿区才赔了不到二万元!一条年轻的生命就值一两万……

          苦苦挣扎!一年到头才挣了不足贰千元!年底还是要回家的!我把矿上发给我的壹千多块钱藏在一本《煤矿安全知识》的夹页里,用胶纸粘住,裝在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包里!那些年,火车上的三只手太多太多……

          回到老家的第一事就是把我欠老师的贰佰元给还了!无债一身轻!这是我的原则!其实我少年时代还有一件不能释怀的事就是我得了急性黄疸肝炎,家里根本就没有钱给我治病!完全靠土药方:茵陈、虎杖(也叫酸杆子根)!天天熬水喝!后来实在不行,就分别写了一封信给我在县城里工作的伯父(现在已经故去多年)及我父亲的一位故友——严伯伯(二汽的一位老工人)求助!

        当年的伯父接到我的信,给我汇款伍拾元,让我去打针治疗!还给了我一个偏方;而市里的严伯伯给我回了一封书信:还夹带现金贰拾元!鼓励我好好养病!好好读书!这是何等的恩德!后来我把在煤矿挣到的血汗钱拿回家!我把当年伯父寄给我的钱如数偿还!记得伯父还批评了我,说我不该如此做作!但我说的是:我借的钱,我一定要还!至于严伯伯!我是和我的妻子一同登门拜谢!……

        欠债!一定要还!特别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还有人敢借钱给你!这是一种信任!任何时候都不能践踏这份信任前!记得我建新房期间!工资都不高,也耗完了!接到三弟的电话!说要付第二阶段的工程款,我已经没有一分钱可以支付!后来实在是没办法,就向我当年的车间主任林吉辉借了伍千;向当年的陈总(春明)借了伍千!……我分了三个月偿还了我的债务!我感谢我生命中遇到的贵人!他们跟我没有任何的情亲关系!却敢毫不犹豫的把钱借给一个普通的农民工!我感恩一辈子!

        受人点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生命中遇到的贵人很多!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但一路走来,总有贵人相助!我不能一一列举在文,但他们的恩泽将长期影响我的灵魂!我把这种恩泽化作春泥、夏荷、秋菊、寒梅!

          欠债!一定要还!切及时偿还!否则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这是知行合一的根本!

    2021.10.16    牛睡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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