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毛年谱(218):因为范文澜这部书,毛泽东说“我们党对自己国家几千年历史有了发言权”

1940年,毛泽东47岁。


1940年9月5日,毛泽东读范文澜关于中国经学简史的讲演提纲后,致信范文澜:“提纲读了,十分高兴,倘能写出来,必有大益,因为用马克思主义清算经学这是头一次,因为目前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复古反动十分猖獗,目前思想斗争的第一任务就是反对这种反动。你的历史学工作继续下去,对这一斗争必有大的影响。”



范文澜,可能是我最早知道的史学家。因为小时候家里居然有一册《中国通史简编》,还是竖排本、繁体字的。虽然没有读过,但“范文澜”这个名字却记住了。

后来在不同的机会,居然凑齐了全四册(第二册也就是第二编的得来,尤其好笑:是当年单位同事在抓捕一个罪犯时,从他的住处搜查到的,一起带回来扔在办公室。可见此书流传有多广)。

以下文字摘编自下列论文:

《“我们党对自己国家几千年历史有了发言权”——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编纂事业》,赵庆云,历史评论;《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对“通史家风”的批判继承——以20世纪上半叶吕振羽、范文澜和翦伯赞的中国通史编纂与理论为中心》,徐国利,史学理论研究;《范文澜与中国革命史学之建构》,林国华,中共历史与理论研究;《范文澜的经学与史学》,周文玖,史学史研究;《范文澜及其《中国经学史的演变》的理论启示》,路则权,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范文澜(1893年11月15日—1969年7月29日),字芸台,后改字仲澐(一说字仲潭),笔名武波、武陂,浙江省绍兴市人。中国历史学家,是马克思主义史学开拓者之一,被誉为“新史学宗师”。与郭沫若、吕振羽、侯外庐、翦伯赞并为史学界的“马列五老”之一。

1913年,范文澜考入国立北京大学文预科,191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文科。此后20年间,先后任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河南大学等校教授。

1936 年夏,范文澜应聘到河南大学文学院。七七事变后,他全力投身抗日救亡运动,为姚雪垠等主编的《风雨》周刊撰写了大量评论,并主编《经世》战时特刊,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1938 年6月开封沦陷, 他先在遂平县办抗日训练班,并投笔从戎,参加新四军的抗日游击战争。

1939年,范文澜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范文澜到延安,任中共中央马列学院历史研究室主任,撰写《中国通史简编》和《中国近代史》。

新中国建立后,范文澜担任中国科学院中国近代史研究所所长、中国史学会副会长、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常务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政协常委、中共第九届中央委员。1969年7月29日在北京去世,享年76岁。

·“用马克思主义清算经学,这是头一次”

范文澜早年是一个经学学者。在北京大学的四年,他受到经古文家大师的熏陶,被视为最能继承古文经学衣钵的学人。北大期间,范文澜受业于黄侃、陈汉章、刘师培三人,都是古文经学的重要学者,当时在北大讲授经学、小学、文学史等。 

范文澜在回忆文章中说到北京大学时的生活及自己的治学旨趣:“那时北大的教员,我们前一班是桐城派的姚永概。我们这一班就是文选派了。教员有黄季刚( 黄侃) 、陈伯弢( 汉章) 、刘申叔等人。辜鸿铭讲西洋史,其实根本不讲课,上课就骂洋人,说只有中国才是礼义之邦。那时北大有点‘百家争鸣’。姚永概上课宣传桐城派,骂文选派。黄季刚上课就骂桐城派。”“我在大学里, 被‘当代大师’们‘谬奖’,认为颇堪传授‘衣钵’,鼓舞我‘好自为之,勉求成立’。我那严肃可怕的父亲,看我写的什么‘考’什么‘篇’,也颇改变态度,宽加辞色。我那和蔼可亲的叔父,更是奖勉有加 ,教我努力上进。我似乎有了自信力了,‘追踪乾嘉老辈’,成为全部生活的惟一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范文澜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是站在新文化的对立面的。民国初年,他很佩服鲁迅,经常登门拜访。但五四时期,看到鲁迅写白话小说,他深为不满,为鲁迅惋惜。他说: “‘五四’运动没有打动我的‘好古’根基,我不赞成白话文,我甚至荒唐到替鲁迅大师惋惜。以为他‘离经叛道’,走错了路,因之偶到北京,不再专诚谒见他。”

范文澜毕业后,又在北京、沈阳、天津、河南等地高校任教,讲授经学、古典文学及文学史等。特别是他对《文心雕龙》的校勘和注释,为他赢得“范雕龙”的雅号。


1940 年1月,范文澜携带刘少奇致毛泽东的亲笔信到达延安。当时正在召开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他被选为执行委员。中共中央将其安排至马列学院历史研究室工作。不久后,他成为历史研究室主任。

范文澜到延安后,学习和运用唯物史观,对经学进行了重新认识。1940 年,延安新哲学年会请他讲演了《中国经学史的演变》,演讲稿发表在延安的学术刊物《中国文化》第二卷第二、三期上,篇幅虽然不大,却高屋建瓴地勾勒出中国经学演变的脉络,并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对经学的基本问题进行了论述。与《群经概论》相比,这篇演讲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的经学史著作。

范文澜关于经学的讲演是在延安的中央党校作的,毛泽东莅临听讲,第三次演讲毛泽东因生病没有去听,为此他给范文澜写了上文所引的那封信,高度评价范文澜的讲演,说“用马克思主义清算经学这是头一次“,还问“不知对康梁章胡的错误一面有所批判否? 不知涉及廖平吴虞叶德辉等人否? 越对这些近人有所批判,越能在学术界发生影响。”

“中国共产党对于自己国家几千年的历史有了发言权”

1940 年正处于整风运动的酝酿时期。其时,中国共产党既面临扫清教条主义的任务,还要同国民党争夺思想文化领域话语权。为完成这两大任务,史学研究必须参与其中。

很快,范文澜即奉毛泽东之命主持编写《中国通史简编》,以满足干部学习之需。 

1940年8月,范文澜组织历史研究室的佟冬、尹达、叶蠖生、金灿然、唐国庆等人着手编撰《中国通史简编》。他最初想仿效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的做法,让其他人仅作资料长编,由他来统一撰写。但除金灿然外,其余各人于编纂资料外均着手撰史并有所论述,以致文风、观点各异。他后来回忆称“稿子是齐了,有的太详,有的太略,不甚合用。组织上叫我索性从头写起”。

1941年底终于撰成约 60 万字的书稿。1941年5月由延安新华书店出版上册,1942 年出版中册。

毛泽东对《中国通史简编》评价甚高,他说:“我们党在延安又做了一件大事......我们共产党人对于自己国家几千年的历史, 不仅有我们的看法,而且写出了一部系统的完整的中国通史。这表明我们中国共产党对于自己国家几千年的历史有了发言权,也拿出了科学的著作了。”

《中国通史简编》的出版,令国民党当局颇为不安。1947 年 7 月 17 日,《中央日报》发表题为《介绍一部历史奇书》的社论,攻击其为“一部亡国主义的宣传品”。国民党当局始料未及的是,这一社论反而令《中国通史简编》更受关注。1947年10月9日,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副部长陶希圣通过“中央社”发表谈话,直接攻击范著,随后对之公开查禁。

后期,范文澜主要工作就是修订《中国通史简编》(后实际上为重写)。

他以华北大学历史研究室人员为班底,于1950年5月率先创立中国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这一国家级史学机构,并在所内设立“通史简编组“以全力从事《中国通史简编》之修订。

1968年7月20日,毛泽东表达对范文澜继续撰写通史的支持。范文澜非常兴奋,在病中仍以坚强的毅力着手安排,计划五年内完成全书。

他为撰写《中国通史》可谓呕心沥血,但是其通史撰著未竟全功。1953年完成全书“绪言“和第一编(战国以前)之修订。1957年6月完成第二编(秦汉至隋统一)。1965年4月完成第三编(隋唐五代十国部分),总计约110万字。出版时虽题为“修订本中国通史简编“,但实际上并非简单“修订“的意义,而是重新撰写,1978年再版时书名改题为《中国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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