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那儿回来好多天,该打个电话问个平安了,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几句问候,几句安慰,就心安理得的挂上电话.可母亲一句;家里正做臊子面,可惜你吃不上哟.话未落,我的心情已涌起浪波.放下电话,那哗啦啦的汾河水就在眼前流过,那月台上母亲挥手惜别的身影久久的伫立,那热气香浓的臊子面味在鼻间溢散.臊子面的味就是那乡味,勾起我忘不却的乡情,那心儿已绕过许多转转弯弯回到母亲身边.
记得做女儿时,从来不爱学做饭,母亲总唠叨;等将来成家,要是不会做饭,可有你吃苦的时候.庆幸的是我嫁了一个会做饭的男人,也许就是因为他有做饭的手艺才下决心披上他给的嫁衣.可真正过上小日子,总不能不做饭吧,当我把一盘凉拌莲藕端上桌时,他竟然笑的岔了气,原来我根本不知道莲藕是要去皮焯水后才能吃的,我那盘菜别说焯水就连皮也没有削.这回才知道该找母亲好好学学了,在母亲那儿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我从区分芫荽和芹菜,剥葱切土豆开始,把母亲所有的看家本事都学了一遍,也许是女人的天赋吧,理论知识算是毕业了,实践还是要慢慢来的,直到今天我自封一级厨师,虽然还没有得到儿子和老公的全面认可,不过和妈妈学的臊子面还是百分通过.
臊子面是山西晋东南人过红百喜事招待宾客的早饭,也是最实惠.丰富.营养的面食,说它实惠,是因为原料用白菜.豆腐.猪肉和海带,普通百姓都买得到,买的起,而且种类多营养自然丰富.做时,先把和好的面用压面机压成圆圆的细面条,在开水锅里煮熟,捞出分放在碗里备用.然后将白菜,炸过的豆腐片,熟肉一一切成小叮,海带细细的切丝,炒好葱花后放入切好的菜,加入骨头汤煮十来分钟后浇入面碗.这碗臊子面就算大功告成了,还可以依个人喜好加入辣椒油,你能说这富含维生素,钙,碘,蛋白质的臊子面不是最好的营养餐吗?且不说它的营养,就那绿绿的菜,金黄的豆腐,咖啡色的海带,鲜红的辣油,只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开,筷子夹起的面丝丝落落,就像对家人的亲情绵绵不断.每次回母亲家,她都要做几回,大人小孩都喜欢吃,就连小弟的新媳妇也放下矜持,吃的鼻尖冒汗,此时也正是母亲最开心的时刻.真是不象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口味也都是相同的.至今那吃饭时融融的,热热的气氛还依旧新鲜.
可如今回到自己家,只有和儿子两个人,做饭就好象小孩子过家家,几根菜,几颗豆,做成的饭也是吃一顿剩一顿,总觉得不香.只有到星期天,大儿子.老公都回家了,才好好的做一顿美味,把两个儿子喂的饱饱的,畅快的大吃一通.除了吃我作的臊子面,儿子们更喜欢老公做的;过桥米线.勿用质疑我就更不用说了,可我至今还没弄清这;过桥米线的来历.我想,它是南方的风味,用南方特有的大米面制成的,细细的.长长的洁白透亮.南方为水乡,多是小桥流水的风景,一定是水月楼台的庄圆,雕花的原木桌凳,精致的镶边竹筷,有很江南味的女儿,用很水乡的姿态端上一青瓷兰花的细碗,香醇的汤,玉般的米线,那米线是比桥还长的,慢慢的小口吃起来,耳边响着小桥流水的丁冬声,还有古韵悠扬的短笛声.姑且不说我的想象对不对,幼稚不幼稚,不过我也不愿改变对过桥米线的理解. 老公做的米线却有南北结合的味道,南;是因为用的主料是南方的米线,从市场买回的现成的米线,用开水稍烫,捞出沥干.然后用熬好的骨头汤兑水调汤,放入蘑菇.青菜.木耳.北;是有加入大块的排骨,像北方的排骨面的做法,然后摆一溜碗,在碗里垫入细细的红绿辣椒丝,葱丝.蒜片.姜末.看他细致入微的样子,怀疑是不是把爱也切细了码进碗底,最后把米线挑入碗,浇入调好的汤,此时儿子们早随着香味围在锅边了,各人迫不及待的端起一碗,想要辣椒油就加一些,大儿子往往加好多,红油把碗都染的红红的,或是再加点醋,那米线嫩而筋道,又有蘑菇的柔,排骨的香滑,此时不张开大嘴,还等什么?直吃的全家人靠在椅背上直不起身来,可老公还手拿大勺喊;谁还要,谁还要.
说不尽这面.这米线和我们一大家人的人生情缘,不是吗?这辈子有这样的美味也别无他求了.别笑我这小女人般的志向,真的,从不想什么山珍海味,那曾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宴席,也只是过后便忘,只记得嘈杂的人场,和油腻的桌凳.只想时时能有母亲做的臊子面,和老公做的过桥米线.这面.这米线是我永恋的最有滋有味的人生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