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画画

艾玛老奶奶七十二岁了，我说你看老奶奶头发都白了，她已经老了。我问小鱼，我老了吗？小鱼说：你老了。我大声说我还没老，她看我一眼，你快老了。哎呀，闺女，还能愉快地玩耍不？

艾玛画画是花婆婆之后我看过的画面最美丽的文章，大概是因为很多人心里都像艾玛一样，装着一个山那边的再也回不去的小村庄。我们看着别人关于它的文字或者画面，总是觉得既似曾相识，又哪里不像。我们无比怀念，又无路回头，也只有寄希望于自己也能用文字或者图画能留住一二的过往了。

清明节的时候，我带小鱼回老家。我的家乡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房子基本是七八年前新修的，路从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很多人家的门前都停着车。村子大致的格局没有变，但麦场已经完全不复存在，有的变成了果园，有的盖上了房子，有的种了蔬菜，再也没有人拉着碌碡压场，再也没有人在麦场上压麦秸，再也没有脱粒机日夜不停的轰鸣，再也没有人赤脚走在麦场上，用耙子来回翻麦子。我心中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曾经星罗棋布的田地现在只剩下两块，而且都种了樱桃树，其它的地都变成了一个欢乐水上世界，有平缓的河水流过，我还跟小鱼用面包喂金鱼。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小飞机，摩天轮，机器人，淘气堡，这些我们小时候从没见过的东西就这样伫立在我的家乡，取代了我们曾经称之为老庄的地方，妈妈说我一岁以前就住在这里。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山楂园，已经没有过房子存在的痕迹。从我们家出来，沿着麦场的小路越过一条马路，一路往南，就是老庄。那儿有一个下坡，路边全是山楂树。我家的地在下坡过后的右手边，里面种过桃树，后来被砍掉，留下几个树桩。因为旁边就是别人家地里的小山楂树林，我曾经无数次觉得这就是守株待兔里的场景，并且无数次张望那片树林，期待会有一只兔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从老庄的路往前走，是一片深谷，我曾经在这里看到过清晨沾着露水的紫色牵牛花，深秋开得漫山遍野的金黄色的九月菊，我在斜坡上面的地里种过藤蔓肆意生长的南瓜，在谷底时有时无的小河里趟着水走过。

我无比怀念，再也回不去的故乡。我无比怀念，却再也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