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珠柒柒
1、
“你小心一点好不好,耳朵都聋掉了。”
在我看到那尊大佛的脑袋不小心掉下来和身体衔接成诡异形态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这种一点点的我都没在收了,如果不是看在我们是同学,我怎么可能会收。”
整日靠捡废品卖废品为生的人,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在敲什么鬼东西,拍子都敲错了!”
白天帮着工厂打零工、偶尔出去给白事乐团当鼓手还总是被说节奏不对,晚上帮着看厂门才是主业的人,漫漫长夜又该如何度过?
肚财和菜埔会告诉我们答案。
就是这一天,肚财晚上收工后来到菜埔看门的佛像制造厂,并且(照旧)带来了美女杂志和菜埔一起看。
但也就是在这一晚,两人开始不满足于杂志上美女的蜂腰肥臀,肚财想出要拿菜埔老板黄启文旧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来看。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丰富多彩。”肚财看着行车记录仪中彩色的画面对菜埔说。
两人静静地坐在警卫室里认真地看单调乏味的画面,听内容丰富的声音。
所有人的贪念都是与生俱来的,但对于肚财和菜埔这样的小民来说,贪念的另一个名字叫“好奇”。
肚财已经不满足于“听”旧的记录仪了,他跟菜埔要来了黄启文新车的记录仪内容,两人在众多乏味的记录内容中,发现了爆炸性新闻。
行车记录仪,在你平安抵达目的地时,它只记录你看过的风景,但假如某一天你被事故缠身,它便成了证明你清白或有罪的唯一最客观“见证人”。
2、
肚财死了。
全句只有一句台词的释迦在梦中见过肚财之后惊醒,洗澡之后觉得肚财可能会出事;面会菜店的阿姨这一天不止做了一餐饭给肚财吃,还加了鸡腿。
这便是肚财那一天的最后一餐、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餐了。
在他那晚见到厂外田地里的那个女人、后来和菜埔一起从行车记录仪中听到那个女人和黄启文的对话之后,死于醉酒驾驶——肚财应该是中华民国在台湾少数喝醉酒被撞死的。
众所周知的,不喝酒、就算喝也没钱喝到不省人事的肚财,死于醉驾,被撞死。
你问肚财为什么不报警?因为他是个市井小民都可能还算不上的小人物,而且他还算是有过“前科”,而黄启文则是就算只是简单被警察叫去了解情况都会被局长干预的大人物。
他报警不止是给警局局长添堵,也是给他自己本就潦倒的生活添堵。
3、
“你看我的时候,我其实都知道。”黄启文对菜埔的警告可以总结成这一句话。
本以为黄启文安排菜埔带他老娘去医院看病是为了杀菜埔灭口,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在柒柒看来,如果不是还有老娘在,菜埔的心中其实是更愿意陪着肚财一起死的。
“在阴暗的黑夜,淋着毛毛雨,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菜埔看着肚财留恋着眼前的景色,眼中透露出淡淡的不舍,他想要安慰肚财,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菜埔演的真心好,一个无论在老板面前还是背着老板都是老实巴交、烂好人的人,一个在肚财死了之后会坐在他满是疗愈系娃娃的太空飞船中想念他的人——想念那个平时畏畏缩缩、只有夜晚来到警卫室才会讲话嚣张的人。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人,却在看到土豆抱着的那张肚财被警察按在地上的面目狰狞的遗照时、在问土豆说没有别的照片吗,土豆说反正又没有人认识肚财之后,追着去打土豆,足足跑了50米那么远。
那一天,台湾南部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护国法会,另一件是肚财出殡。在肚财出殡的路途上,明明是大太阳,但路面却无缘由积了很深的水。菜埔他们站在水边犹豫,肚财却已经在水的另外一边,他希望菜埔他们送到这里就好,接下来他想要一个人慢慢走。
4、
穷人已死,立地成佛。
当大佛阴影下的人们听到那沉闷诡异的声响时,菜埔坐在厂房废墟中翻看肚财给他的杂志。
整部都是黑白色调的黑色幽默影片终于结束,压抑的情绪却久久无法释放。
叶女士的“死”,肚财的死,黄启文的再也没出现,种种都压在心头,需要慢慢疏解。
有人说大佛最后发出的响声是根本没死的叶女士在敲打佛身求救;也有人说,那响声是叶女士回魂来找黄启文报仇的。
那响声何尝不是在座的每个人心底的恐惧和不安想要冲破虚伪佛身的嘶吼?
无论贫穷富贵,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尊大佛,但每个人心中那尊笑的慈祥的大佛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其他人却无从得知。
透过我看着你眼前的风景,心中想着你做过的事情,我不是你的行车记录仪,我是你心中的大佛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