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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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闹市街头,一栋危楼摇摇欲坠,裂开的墙体能放进一只小孩的手,尤其刮风下雨的天气,过路的行人一边快步闪过一边疑惑地问,“这谁家的房子,还不推了重建,都有损集镇形象了。”

可不,放眼望去,整个集镇高低不一,参差不齐的楼房,也就数它最老最丑最危险了。

在一场声势浩大的洪水灾害过后,危房的危险指数继续升级,连政府部门都介入了,三令五申必须重建。甚至承诺按危房改造项目补偿一部分资金。房主人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决定重建家园。

经过半个月的收拾,危房里乱七八糟的日用家私都已转移,建房大半年,拆房一小时。很快危房就夷为平地。

建房之事很快提上日程。房主是位五十岁的男人叫大云,四方国字脸,看起来忠厚诚恳,补了大半辈子汽车轮胎,过得有点儿窝囊。他的妻子石琼则是家中的女王,精于算计,喜欢手指口动,在她的王国里,一位男仆和三个公主都属她领导。

她的建房宗旨是不建就不建,建就要建集镇最好的楼房。计划建楼三层,一楼门面出租,二楼给她家女儿做活动中心。她家大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在家搞家教,兼职在网上写文章攒钱。三楼自住。

一切按大城市的高层建筑施工,钢管钢架,框架式混泥土倒注,即使七八级地震也无碍。

平时精打细算的石琼在建房这件大事上一点也不抠门,一切材料选最好的,钢材选质量上乘的。连沙子石头都要经她的手摸捏抓合格才能要。

时间不是问题,质量才是大问题。经过石琼的每日监工,一层框架很快起来,师傅们披风破雨,顶着炎炎烈日在高温下作业。当第二层框架也架起来时,房子有点象模象样了。

过往的人们一段时间未来,乍见平地起高楼,都惊奇不已,“这栋丑楼终于拆了,这么快就建起来了,这么高大的建筑,恐怕要花几十万吧,他们家真有钱啊。”

“听说有老板投资,现在就预付了房租,好像一年八万元呢!”

“啊,这么值钱啊!”

这真让人羡慕不已,当初人家怎么那么有眼光,知道在这黄金地段购买地基建房,一年的租金就八万元,啧啧,一个正式劳动力一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啊!

“哎,听说当年为了争这房子,这家的儿媳和她婆婆吵架,这婆婆一气之下喝农药死了,是真的吗?”有人八卦道。

想不到事情过去十五六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件事情。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不知道事情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但事实就是事实,即使过去十年二十年,它还是会像烙印一样印在人们的记忆中。

十几年前,小镇的中心地段在车站附近。车站,菜市场挤在一块,一到年关节气,那段路拥堵不堪。

而集镇正中心,一排居民房后面,有一大片荒地,无人问津。有一个在市区上班的退休老干部,到老家来养老欢度晚年,看到这块荒地,以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商机,他花最低钱从政府手中买下这块荒地,准备修建一个大型农贸市场。

万事俱备,只差一条进出市场连接主要路的通道。两边都是一排排低矮的居民房。老干部看来看去,有三户人家的房子都可以做通道。三户人家也都有意让出一条通道,毕竟在十几年前,买一栋三个铺面的房子也只有三四万元,而老干部愿意出四万元购买一条通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谁都愿意,一旦成为通道,屋后的菜园地都成了黄金,而自己的破房子一改装,都是旺铺。

老干部最终和大云家达成一致,买下他三个铺面的其中一个作为通道。四万元给到大云夫妻俩手中,他们当时刚刚生下二女儿,手中没有积蓄,这笔巨款让他一下子富了。他趁势在老房子后面的菜园地里建了一栋二层楼房自住,准备将前面老房出租。

农贸市场建起来后,荒地周围都变成了好地段,人们纷纷买地基建房子,人流一下子都拉了下来,老干部这一招棋走得又稳又准,狠狠攒了一笔。

话说大云的三间临街房,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产权。是他和他祖母的,大云的祖母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大云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善良的老人。

大云的祖父母一直生活在小镇,没有田地,靠大云祖父做泥匠为生。后来大云祖父去世后,祖母带着她的儿孙自己垒砖做了这栋临街房子。不久,上面有政策,没有田地的可以迁到有田地的地方去种田,每个户口补贴几十元。

听到有补贴,许多人家心动,但又怕政策有变,一些人在心里盘算,户口不都迁走,留一两个户口在这儿,迁一部分出去。大云的父母和他的两个弟弟妹妹都迁走了,留下老祖母和大云一家在这里生活。

俗话说“爷疼长孙。”大云这长孙深得老祖母喜欢,老祖母也想依靠大云养老归山。大云娶了石琼后,祖母仍一如既往疼爱大云。

可是老祖母跟随大云生活了几年后,大云媳妇嫌祖母太唠叨太能干,祖孙俩相处不好,老祖母于是离开这儿跟随大云的父母生活去了。

这临街房子卖掉一间,大云没有通知祖母和他父亲。更没有给他们一分钱,这令大云的祖母和父母很气愤,其实当时大云只要给一万元给老祖母,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他的一毛不拔让老祖母又重回到了老地方。住进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令大云的媳妇石琼很不满,天天甩脸色对付老祖母。老祖母也很气愤,就要儿子也搬了回来。这母子俩住在这儿要生活开支,不然也难维持。大云的父亲心灵手巧,在房子里做起了纸扎品生意,也能维持母子俩的生活。

到了每年七月鬼节,一个人还忙不赢,又将在小儿子那儿住的老伴也接了来,一起帮忙做事攒钱。原本祖孙三代人,大云一家和祖母母子名过各的日子,有时石琼指桑骂槐说几句也都当没听见。现在婆婆也来了,而且大有不走的架式,这让石琼大为光火。天天在自己的新房子前面骂自己的男人一家,什么难听骂什么。

平时老祖母充耳不闻,大云的父亲原本耳朵不好,也装作沒听见。只有心里明镜似的大云的母亲听不得这种话,一面恨自己的儿子太窝囊,仼老婆拿捏,一面气自己命苦,吃自己的饭,还要受这种冤枉气。有时实在气不过,也会回敬儿媳几句。

石琼嘴巴厉害,她自己不讲理,还哭诉给娘家母亲听,说公公婆婆一家人欺负她。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石琼的母亲不是省油的灯,她家附近上家下屋的人都和她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当她听说女儿被欺负,马上去女儿家帮忙,将大云的父母骂得一文不值,狗血淋头,比骂自己的儿子还难听。气得老祖母躺床上几天没吃饭,大云的父亲气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想不到平时被儿媳欺负也罢了,现在还来一个母夜叉相帮,谁也没有在意大云的母亲。

她悄悄跑去厕所,将买来的农药在厕所喝了下去,等到大云的父亲去上厕所才发现,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送往医院救治无效死亡。

这种忤逆不孝的事情令地方许多人义愤填填膺,尤其大云的舅舅家所有亲戚,一致决过将大云的母亲抬到石琼的娘家,更有气愤的人将石琼的娘家打一个稀巴烂,为出一口恶气,打了一场人命官司。由于不理智处理,石琼的母亲报了警,在派出所又哭又闹,派出所出警将打砸她家东西的人都抓了起来,被关了半个月,石琼的母亲还要这些人赔偿损失,一场内部矛盾变成了几家人的灾难。

这件事之后,大云父亲和大云已经变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幸亏两个弟弟明智,没有参与房产争夺战。后来还是司法机关出面调解,大云出八万元买下了祖母的产权,祖母和大云的父亲才离开这伤心之地。

后来老祖母去世,大云一家竟没有去送这个最疼爱他的老祖母一程。他的父亲再也没有踏进儿子家半步,现在垂垂老矣,跟随小儿子生活。

除去了心头大患,石琼终于扬眉吐气,经常吐槽当年她公婆的不是,周围邻居无人接她的茬。人们相信因果轮回,自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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