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第二版 第五章 谦让中的真情

第五章 谦让中的真情

    郭建接着司务长的话说:“今天仓促,到地营区后还要各自整理内务,不过咱俩(孙雅丽)还是要到王副政委家里去的,不然我都不知道晚饭到哪儿去吃了。要是咱们这一伙人到首长家里去‘造反’,还是要看首长的态度才行,他的年龄大了,我们可不能越俎代庖呀!”

    说话间火车已经放慢了车速,前方的车站依稀可见。站台上已经可以看到由王副政委领衔的,前来迎接的队伍了。只不过没有标语和横幅,却多了几名戴着白头盔的宪兵。负责运兵的车辆也有七八辆的军用卡车。

    这边儿,大家迅即的整理着装,背囊上肩。列车已经停稳了,能够在车站内转运士兵也是为了不影响旅客的正常上下车。这边停车刚稳,笔直而立的宪兵用手势引导士兵登上卡车。和上车的时候一样,这边儿习惯成自然的依旧是赵大队长、司务长、郭建等人最后下车。而孙雅丽自然可以继续她特殊的待遇,下车后可以直接搭王副政委的帕杰罗越野车回到留守处机关。见到郭建和孙雅丽下车,宪兵并不给情面,依旧要随队伍鱼贯而出才行,反倒是王副政委用手势指示宪兵放过郭建和孙雅丽,宪兵这才松开了警戒带子,放俩人朝着王副政委走去。郭建是个优秀的学员,在王副政委的眼里他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或者学员,而是一个要比一般干部更优秀的得力干将。为了解决士兵们集体行动的时候,个别官兵出现上厕所难的问题。正是郭建的提议,给士兵们用了可以止泻的鞣酸,水壶中的水中也加入了少许的红糖和盐,关键是还给水壶不分四季的配上保暖套。可以在长时间的行动中保证官兵们都能喝上一口热水,而糖和盐分的加入也可以尽可能的减少脱水现象的发生。这支聚散匆匆的队伍能够如此从容应对上厕所的问题,郭建可谓是功不可没。

    王副政委已经满头银发,却依旧双目如电,披着将军呢子大衣,大衣之下的军装笔挺有型,显然是精心熨烫过的,鞋子也是锃亮的,这是军人特有的礼仪,他正是在用自己严整的军容在向这只满载疲惫,却不失神魂的队伍默默的致敬,迎着呼啸的北风,他赫然而立。这同样是他在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班岗,一支部队曲终人散的时候,总要有一个高级别的领导留下来收尾。王副政委主管干部工作,这里的机关剩下的人员都由王副政委统一管理和辖制。聚散如风,高度保密的军队裁减工作仅仅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整编、转业、分拆、重塑的全部过程。也只有王副政委这样老成持重的首长才能如此淡定自若的波澜不惊。这样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不见所踪了。

    郭建和孙雅丽向首长敬礼,正当还礼的一刻,郭建却一把抓住了王副政委刚要举起的右手,因为郭建知道对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言,举手礼并不轻松。风声紧密,郭建顾不得自己身上背着的行装,引着王副政委上了车,只等副政委在驾驶员的后位坐稳。才卸下自己的行装,并将孙雅丽的背囊和箱子一一放进了后备箱。司机开动了帕杰罗越野车,郭建坐在前面,王副政委和孙雅丽并排坐在后面,这时候的孙雅丽远没有郭建坦然自若,反而局促了很多。还是王副政委首先开了口说:“小孙这次辛苦了,若不是你的志愿,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一线部队继续发展。”

    没等孙雅丽说话郭建却先开口道:“首长,雅丽两天前刚刚给赵思琳应急献了400cc的血,是我的责任。”

    王副政委看了看因为紧张而略显呆滞的孙雅丽,转面朝向副驾驶位置上的郭建问道:“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没有接到赵继明的汇报呢?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焦急的连发三问。

    郭建先是说:“首长别着急,更不用担心,终究一切都过去了。”顿了顿又说:“有个特殊情况,护士长赵青的表弟赵思琳,这次随着我们一同执行卫生保障任务,我并不知道他和赵青的特殊关系。自从任务一开始,赵思林就总是口腔溃烂,但却一直坚持着。起初我认为可能是营养的问题。两天前突然粘膜出血,还晕倒了。我们和地方的医生经过显微镜检验,初步判断他可能是得了白血病。为了不给您和地方添麻烦,我们临时决定采用战场模式紧急输血。而我恰巧病了,不适合献血,情急之下,雅丽不顾我和赵大队长的劝阻,一个人给赵思琳供了400cc的鲜血。事出紧急,又恰逢撤离在即,赵大队长的事儿也是特别多。我想着很快就能回来了,也就没有和首长汇报。现在已经平安的回来了,只看下一步如何对他进行治疗了。火车上我就想:‘要第一时间和您汇报的。’一是赵思林需要进一步的治疗,的确耽误不得。二是雅丽,一个人给赵思林献出了本该两个人分担的血。现在还能坚持也的确很不容易了,请您体恤关照一下吧!”

    王副政委犹豫片刻道:“好的,我这就签署一个特殊命令,先给小孙一个通令嘉奖,尽管这可能不顶什么大用,但是将来到了地方,与嘉奖对应的事迹还是要看一看的。你尽快把当时的情况写成简洁文字材料,不用给我看了,铅印后直接找我签字后就走程序存档吧。”

    孙雅丽也没有想到郭建会这么用心的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愣了愣才急忙道:“谢谢首长鼓励,不管在哪里我会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兵。”副政委看看孙雅丽,清瘦的面色发黄且缺乏血色。接着副政委又看向郭建问道:“依你们看,赵思琳该怎们安排呢?”作为副政委,他除了分管干部工作以外,科技创新和卫生领域也在他的职责以内。

    郭建接茬儿道:“我们的意见是不要让他复原转业,直接送到军区总医院去接受进一步的检查,这种病很难诊断,病因也不太清楚,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这个层面上无法给他提供有效的治疗,输血一次可以顶上一两周的时间,过后因为血液细胞的不成熟还会有出血的可能甚至感染。”

    王副政委看看孙雅丽又道:“小孙受苦了,但是你还是得和赵青沟通一下,征求一下他家里的意见,但是不管怎么样,先治病要紧。你们都辛苦一下,先走完手续安排他去军区总医院再告诉赵青。下车后你们都到我家里去吧,李森副军长也在家里,他三天后带领剩下的作战部队和赵继明的这个营前往南方入列。咱们自力更生,自己动手做饭,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也是和他一起吃食堂。现在你们回来了,所有的事都紧赶着去做,我这边的事儿虽然也不少,也只是坐镇而已,签字或许就能算数,好歹不用什么事都开会决定了。上午赶碌着去买了些肉和大葱还有韭菜,你们直接去家里包饺子吧!赵青今天也不在机关,她回地方沟通转业后的工作去了,小孙这里需要静养,也没人照顾,吃完饭就回家去吧,所有的事儿郭建去办。”

    王副政委的雷厉作风,让人没时间感伤这即将到来的离别。他一生经历丰富,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自然波澜不惊。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有他这样一位曾经经历过战火洗礼又是资格最老的首长坐镇,自然可以一切顺畅。

    郭建忙应道:“是,首长!我下车后马上去办。”

    车辆进入营区,郭建请示了王副政委,让司机在政治部门口将郭建放下,他对于这里的工作程序非常清楚,办理了手续,迅速的生成了关于孙雅丽嘉奖命令的文件,铅印完成、还有赵思琳的病例书写、他自己的转学材料和档案也一应办妥。

    走过营区内的一片紫竹林夹持下的甬道,他回到了王副政委家。李森副军长正在小院儿的菜地里拔水萝卜,郭建一个标准的军礼,让李副军长不得不放下萝卜回了一个敬礼。相视一笑,郭建径直进屋,放下一叠文件。马上脱衣服洗手,加入了包饺子的工作之中,司机小赵和孙雅丽包的饺子七扭八歪,显然太不像样儿了,郭建拿起来一个一个的整理出饺子的形状。一边整理一边问小赵说:“首长这边儿还叫了什么人吗?”

    司机小赵道:“没有,他一天忙的脚不沾地,累的要死,要不是你们回来了,就好歹糊弄一口,我也不怎么会做饭,司机班的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是临时过来照顾一下首长,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徐大夫和护士长临走前还给拿来了一些应急的药品,除了降压药首长天天吃以外,别的也没什么用处,你是怕饺子陷不够吧?”

    孙雅丽道:“我们想把赵大队长和司务长也叫过来,才怕不够吃呀!”

    郭建接着孙雅丽的话说:“王副政委忙的够呛,李副军长进来再说吧,首长又高血压很久了,一会儿他回来了你帮他量一量血压,你也不用动手了,去找一个房间,躺一会儿,这边儿全都交给我吧!”

    郭建的考虑不无道理,即便是在首长家中,也不能越俎代庖,替首长安排客人。孙雅丽正想分辨,被郭建的下半段话感动的无话可说。他总是这样虑事周全,孙雅丽和司机小赵显然不能如此的面面俱圆。说话间,李副军长拿着水萝卜进了厨房,这种苏式建筑的将军楼,有六七个房间可以住人,还有办公室、客厅和厨房。除了饺子之外,还要有些凉菜,李副军长刚要动手。郭建又说:“您也去客厅坐坐吧!这里有我和小赵就行了。”李森副军长却说:“那怎么行呀!你把我们这些干部都当成资产阶级的老爷们了吧!你才应该歇着,眼睛都熬红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马不停蹄的跑了两个多小时。”李副军长此言非虚。郭建才是真正的腰酸背疼的难受呢,眼睛也的确被熬的不轻。

    郭建看着孙雅丽说:“听见了吧!首长命令你马上去休息。”他巧妙的转移了对象,转过来又看着副军长道:“我没事儿的,首长,您要是不放心我的手艺,我们也就真的沾您的光了,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菜,有两个小菜,首长们能喝口痛快酒就行了吧!”

    李副军长又道:“是呀,小孙才更是大功劳,我命令你去休息,一会儿还有赵继明和司务长老张要来,咱们好好招待一下。”

    孙雅丽此刻恍然大悟,刚才郭建对这两个人只字未提,就要把这人情留给首长来送的。心中窃喜的同时,又有一些不快甚至是怀疑,心想:“这个郭建玲珑剔透的让人畏惧,如何才能把握他的真心呢!但愿上天垂怜,别让他如此心机以对自己。”但她却能真实的感受到他的温度和爱意,渗透于言语间的点点滴滴。就连和王副政委的一番汇报都顺手给她争取了一份功劳。

    孙雅丽谢过副军长的体谅,她也的确需要躺一会儿,哪怕只是半个小时也可以让她得到一些舒缓,但当他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心里想的却还是郭建的一举一动。打开那条叠好的军用毛毯,搭在身上,心情的悸动终究还是向疲惫低下了头,瞬间就睡了过去。就连王副政委进门也不曾惊醒这个疲惫不堪的天使。

    这边的郭建包着饺子,听着王副政委进门,看看时间已经该是吃药的时候了,紧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三分浅笑迎了过来,到了一杯热水,从茶几上的药瓶子中倒了三种降压药,递给王副政委,又引着王副政委进了办公室给文件签字,他则打开就放在办公桌上的血压计,等副政委签完字以后,给他顺手量了量血压,110和150的高低压水平,的确不太好。整齐的收好血压计和听诊器,放在一边。

    看着苍老的副政委,郭建帮他将帽子和大衣都挂了起来,之后说:“首长,你要注意休息,血压还是很高的,您先把药吃了吧!这些天您辛苦了。”郭建这样嘱咐着副政委一边走到他身边。

    王副政委叹气道:“最后的坚守吧,乱着呢,好在你们平安回来了,总算没有出什么乱子,想必你早就知道了部队调整的事儿了吧?这里边的事千丝万缕,我老了,糊涂了也不能尽善尽美,尽力而为吧!我这老骨头没什么事儿吧?怎么着也得忙完了才行呀!”

    郭建微笑着看了看副政委,安慰道:“您身体底子很好,不用担心,主要是注意休息按时吃药,血压150已经不能再这样高下去了,我看了徐大夫给您送来的药,眼下也是最强的降压方案了。”

    王副政委道:“好,你回来了可惜又该走了,那边儿已经打好招呼了,过去之后好好念书,现在的军队,我们这些古董不顶用了,经验主义不吃香了,等你们都出息了我们也都老了,说说吧,给小孙挣了一份功劳,是有什么用心吧?你可不是一个爱送人情的人,怎么不为自己也要一份呢,给她可就没有你的了,要不然就要通令嘉奖一个集体,这可不是我能做主儿的事了。”

    郭建道:“首长老而弥坚,怎么能说不顶用了呢!这一大摊子事不都是您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才能有这有条不紊的局面吗。我对孙雅丽没什么想法,您知道我要去广阳了,她在这边儿,天涯海角哪儿敢觊觎什么呀!但我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功劳,临时的抽调,尽职尽责也是我的本分,大家都很苦很累,但她面临转业,干部有个嘉奖,有个事迹总好过平淡无奇。到了地方上或许能被人高看一眼,工作上也好有个好的归宿,只是不知道顶不顶用。”

    王副政委道:“难得你顾着她呀!也是她自己的造化,要是没点儿事迹,干部通令嘉奖谈何容易,要是立功更难于登天,况且要是立功了她也就走不了。”

    里面的谈话声音虽然很轻,但孙雅丽还是醒过来,听了一知半解,敲门后在得到王副政委的允许便进来了。

    孙雅丽微笑着看着副政委说:“首长,我给您量一量血压吧!”

    王副政委投出疼惜的眼神说:“你先坐下吧,郭建给我量过了,挺好的。这次辛苦你了,嘉奖的事儿,材料很快就给你整理好,放进档案。到了地方上,好好工作,能有此机遇和“缘分”就好好珍惜吧,虽然受点苦,受点儿委屈,但终归都是你的事迹,我门怎么忍心让你这样一个姑娘白流了这么多的血呢,在我老头子眼里,你和郭建都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说话间,王副政委还是看了看郭建疾书之下的这份材料,并无半点不妥,副政委很是满意,字里行间不缺原则,更不缺事迹渲染,还不忘附上赵大队长的评定语,合上文件夹,交给郭建。孙雅丽的脸一红一白,只是听到了“缘份”两个字,心想:“首长这是把我当成了给郭建的奖励了吧?”但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王副政委端起杯子喝光了茶水后说:“走吧,咱们去餐厅吧,看我带了什么?”说着话,王副政委从桌子下面拿出了装着两瓶陈年老酒的手提袋又说道:“能喝不能喝的都喝一点儿吧!李副军长把赵大队长和司务长也叫过来了。”

    餐厅里一张可以打开四面扩展成圆桌的方形餐桌,今天人不少,算上司机小赵和赵大队长、司务长该有七个人。菜已经摆好了,五香花生米、猪头肉、酱牛肉、凉拌的萝卜缨、还有芹菜炒肉、木耳炒鸡蛋、大葱蘸酱。因为王副政委太忙了,只是在去地方上办事儿的途中路过菜市场让司机临时置办了这些菜品。其实机关食堂还有伙食,也有蔬菜和肉。但首长自己的钱似乎更能表示心意。这么大的房子,平时也是冷冷清清的,王副政委的子女和夫人都远在北京,这个房子就变成了大家聚会的地方。平时有司机、秘书、勤务也一并住在这里。这些首长一般是在家里吃饭的,他们不能在公共食堂就餐,官兵平等虽说是一贯的传统,但这些首长们不管是在机关食堂,还是下面的连队就餐,都会给基层的官兵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家里不管有多冷清也是要坚守的,这些贴身的侍从人员也就是这些首长的家里人了。每逢节假日的时候有家人过来,除了贴身的勤务兵以外的人就不在这里住着了。冷冷清清的这些日子,王副政委也的确有些一个人独享浮世的孤独感。这是少有的聚会,能在家里吃饭的这些孩子们非但是懂事儿的,也是优秀的。

    郭建依旧手急眼快的张罗了起来,酒杯子不大,都是青花瓷的传统中式小酒杯,一杯酒也就是二十毫升的样子,半两不到。这些人全部都是常来常往的人,首长面前不会过分的拘束。只有孙雅丽一个女性。副政委让小赵去车里拿一瓶葡萄酒过来,自然也是她的专属。偏偏就是她略显青涩拘束。首长开了一个轻松的玩笑对孙雅丽说:“小孙是平时立正、报告、齐步走习惯了吧,这会儿回不过来了吧!来快坐下放松下来,况且没几天儿我这个老头子就管不着你了,别拘束,一会儿少喝一点儿红葡萄酒,吃完饭让小赵送你回自己家吧!”

    孙雅丽紧张的心情,被副政委的话打开了,忙说:“谢谢首长照顾。”

    王副政委无奈道:“哎,你要客气就客气吧,我没办法,这个月走到哪儿都是这样儿,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抹眼泪儿的,恨不得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亲的,我们要讲五湖四海,要讲家国天下,不要这样儿了,聚散离合,生老病死天天都有,平常一些,看开一些,我这不是也就要退休了吗,从前那些我身边来来去去的孩子们早都不知道哪去了,到头来,还得你们记着我呢!”

    王副政委的一席话说的真切,见惯了离别,过惯了聚散匆匆的日子自然能够坦然自若。李副军长端起酒杯说:“来吧,大家先敬副政委一个吧,我们鸠占鹊巢先敬主人,也是我们永远的老首长。”大家一同举杯喝了第一杯酒。郭建抱着酒瓶子一次倒满了酒。唯独孙雅丽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杯子,喝的也是葡萄酒,没等孙雅丽反应过来也被郭建倒满了。

    都是一个级别的首长,李副军长刚刚上任,王副政委却该退休了,能在整编前提拔起来的新秀,自然不是池中之物,副军长接着说:“我代表集团军首长们向你们这些抗洪归来的英雄敬一杯酒,但是提一个要求,大家在这杯酒以后就不要在反过来敬我们了,大家自己喝着就行了。”说着大家共同干了第二杯酒。既然有此一说,自然也就不会再推杯换盏了。饺子出锅以后,两位首长吃了个肚圆。也就提前退席了。必定他们在这里,大家就连吃饭都得有模有样,拘束是必然的。

等到两位将军走了,郭建他们才能吃的痛快。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郭建以用过头孢药物为理由,滴酒未沾,就是一个服务生的角色。端菜、倒酒、煮饺子,还提前给孙雅丽凉了一盘猪肉大葱陷儿的饺子。这是他特意给孙雅丽包出来的小饺子,比其它的饺子要小一些。也是他亲自擀的饺子皮,亲自包好了放到一边的。

    这种聚会和送行,他经历过很多,若说真的有些留恋,也就是孙雅丽一个人值得他留恋罢了,其他人都是形式而已,那些首长的将星闪耀,他遥不可及。这些亲如兄弟的战友他也留不住,徒增悲切罢了。那些慷慨激昂的话,不用说也能做得到,说出来的反倒显得造作轻浮。就像他对钟伟、赵思林、孙雅丽的关照那是真心实意的好,对首长的细致入微也是真的用心。他从来没有亏心的时候,也没有被人指责和议论过。除了这一次他和孙雅丽的关系有些扑朔迷离之外,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也从来没有被别人怀疑过分毫。只是这一盘饺子,孙雅丽再怎么粗心也能看出来他的用心,而其他人则不会如此在意。饺子都是一个味道,她的那盘小饺子也是第一剂面做就的。一切被掩饰的天衣无缝。他甚至不想让孙雅丽觉得这是他的故意。一餐结束,他把她送上首长的车。孙雅丽给了她一个温情的眼神和微笑。她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更知道接下来的档案工作都不用经手了,郭建会一丝不苟,不容半点儿闪失的帮她办好。这就是她对他最初的欣赏,最初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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