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风雨唱的沙哑,天幕迷茫,我看见漫天流星坠下,雨丝跌入我的眼睛,在我心里泛起一刻细细的涟漪。手边没有伞,行人步履匆匆,可我不想回家。

视线朦胧,像瞳间结了霜,其实应该说是雾蒙蒙的,但是我冷。我看着漫天的雨把地面染成散发着混凝土和铁锈味道的深色。雨水会浸湿人的头发,凝成一道混浊的线割裂你的脸,留下汗渍一样的水痕,只是它处处冰凉。

我想,我很少有这种狼狈样子吧,或许我的生活因为我的滑稽性格并不显得多么体面,只是这种雨中的狼狈少有。

在这一刻,我停止思考,也停止呼吸。

正因为不愿意面对,所以我想逃避。像到达不了的梦境里所述那样,我过得很好,至少是我希望的那样。光明,温暖,梦里没有雨。

我不想看手机,任由雨水穿透我的衣服,湿漉漉的贴紧我的身体,渗进手机的屏幕,在有白色小气泡的屏幕上浸润出一层水渍。

对面发来的信息渐渐被这透明的液体覆盖,我想逃避,所以我看不见。

我漫无目的的走,看路边的花草在风雨里抬头又低下。

有人留我等雨停,我不愿意囿于檐下风景,也不知道与他作何攀谈。我略微点头,在心里谢过他的好意,走进了大雨里。恍惚间听他叹了一口气,我回头和他说,谢谢你。

下雨的时候我会想很多事情。想十年前的事情,也可能是五年前,我忘了,总之是之前。那个雨天的下午,空气里蔓延着让人寂寞的湿润气息,小小的我被孤独填满。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醒来,听见外面淅淅沥沥,房间里只有我被热醒的急促呼吸,偶尔有外面有人咣咣当当躲雨的大动静,我突然觉得很窒息。

我打开了灯,枯黄的像树叶一样的灯。像点燃一大抔冰凉的树叶那样,艰难的发着微弱的光。孤独像洪水猛兽,吞噬我,陪着我。

我泡了一碗面,温热的水是泡面里最令人失落的东西。我把这碗难以下咽的咸味的泡面放在我哥哥的笔记本前,打开了童话故事电影,即使我知道童话的最后是幸福的结局,还是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担心。

我没有剩下汤,但是电影只进行了一点小片段。我睡回去,沉沉的进入梦中。梦中是茶色的山岗,是漫山遍野的寂寥和广阔,我一个人跑啊跑,跑过睡着故去的人的坟头,跑到我爱的亲人朋友那边去。

我曾经在笔记本里记录,那是幸福的一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下雨天用温热的水泡一碗面,看英国的电影,然后朦胧的失去意识。我不会喝酒,那就像喝醉的感觉。大大的床,一个小孩淹没在温暖的被窝里,陷进温柔乡。

那时候我没有烦恼,我只需要等在外的父母归来,他们为我点的灯最温暖,也最明亮。但是那个下午,我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很久以后,多次感受过这种味道的我,把它定义为孤独。

我醒过来了,忘记了小时候。想起故去的奶奶,想起她石头砌成的床上铺着紫色的破旧床单,上面都是被烟头烫的洞,我很喜欢躺上去打滚,淡淡的烟草味。奶奶在旁边吧嗒吧嗒,仙气缭绕不透气的小黑屋,昏黄的灯依旧摇摇欲坠的亮。

我的温柔乡,我的避风港。

想起她去世,身上是一席锦缎一样漂亮发着光的被子,她在下面睡着。我在上面看着。那天我目送她的棺材深深的埋进了地下,空气里都是土的粉末,我的脸上,头上,呼吸里都被尘土填满。早些乡下的葬礼大办,炮火开天,我在经历一场离别的战争,和我对抗的是我最亲爱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输了还是赢了,我没有哭。只是在后面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去拜访她的时候,始终无法敲开她的门,后来惊觉,潸然泪下。

我会想许多事,许多已成定局,许多没有结果的事。我不憧憬,不希望,我想默默的看,默默的回忆。

杀死回忆的是,一个人的大雨。

偶尔也让我沉溺进去吧。

现在一个人在阳台,听小雨沙沙,大雨哗哗,一成不变的是风。

你说,雨一直下,怎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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