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天运》第二章 奉天承运1

        君清明声如洪钟，朗声道：“小子，青云直上的感觉如何？”

　　子休微微一愣，说道：“云鹤扶摇，带我上青天。这山河虽好，景致虽秒，终是借助外力才可得窥。我此时心中慌乱、紧张、恐惧……却没有闲情雅兴体会。若这云鹤松爪，必将摔得我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君清明道：“小子，此刻的你可懂得我曾经的苦楚了么？”

　　子休心道：“他平步青云，官居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命运终究掌握在那人手中，瞬息间可让其志得意满，亦可让其粉骨碎身。”

　　他又想起纤叶所说，高处往往虚无缥缈，终比不上贴着地面来的实在。

      今日他被这云鹤抓至九霄，才真切的感同身受。

　　子休冲着君清明大声道：“老相爷，自在逍遥远比困锁在深宫中做那被拔毛束羽的禽鸟快活得多。”

　　君清明将绿笛击打手心，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看样子你明白了。那传你技艺，便无害处。纵使你将来高位得坐，也可功成身退。”

　　言毕，君清明又道：“我年轻之时以为位极人臣便是青云直上，风光无限。可是万籁风光在险处，以至于后来见到了高处的风景也是胆战心惊。哎，如此风光，不看也罢。”

　　子休听得清楚，回道：“小子年幼，不知庙堂之高究竟有何种魔力令人神魂颠倒，趋之若鹜。我还有一言，不知能不能讲。”

　　君清明道：“臭小子虽然年幼，对事物颇有见地。你且说吧，老朽听着呢。”

　　子休道：“老子有言……”话刚出口，突然止住，想到君清明哪里认得老子，忙改口道：“有人言‘功成名遂，天之道也。’您位极人臣，名遂；治国安民，功成。如今闲云野鹤，清风随身，比执掌权力更让人羡慕。”

　　君清明眉头微蹙，想了片刻，喃喃道：“闲云野鹤！是啊，闲云野鹤有什么不好的呢？”他忽地想起初次端起相国印信时的踌躇满志；想起众人附拜，大权在握，杀伐果决，聚于一身；想起高处不胜寒，将相相争，权力角斗，血流成河，威武朝堂竟沦为血腥战场，他终究失败成了权力的陪葬。

　　君清唏嘘不已。

        他仰望长天，天蓝如海，孤鹤万里，猛地想起了那个遥远又寒冷的冬夜。炉火燃燃，炭煋漫溅，一群乡村孩童围在他身旁听他授学。他对孩子们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为人臣，尽人礼，常以天下为念。若有朝一日有机会一展抱负，莫忘了志存高远，需脚踏实地，安守本分。’”

　　字字珠玑，旧日话语还在君清明耳畔回响，一瞬间将他尘封记忆尽数打开。他又想起旧日誓言，与那位乡野女子的承诺，终究没能实现。

　　君清明腾空一跃，立在一侧树冠上，白衣猎猎，迎风飘舞，三尺雪须被凉风晃动，神态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