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生命

最悲惨的不是秋天的枯枝,而是春天的落叶。

——题记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二月天,听着窗外悠扬的鸟叫声,突然失落起来。

刚刚获悉唐老师的病情,脑瘤,湘雅,今日术前准备。

最初的印象里,唐老师非常温婉。那是节后返校,我一个人拖着箱子,往宿舍楼去,她正和丈夫、女儿一起回市里。站在车边的身影异常单薄,她微笑,看着我,问要不要帮把手。那时候,我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她却戴了顶帽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只在室友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备课组长,工作负责,教学经验丰富,受学生爱戴……住在我们楼下……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一天,我培训元旦晚会主持人,才知道杨睿这个小辣椒就是唐老师女儿。那时候,心里满满的是对唐老师的敬佩和羡慕。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一个温柔相爱的丈夫,一个温馨温暖的家。那时候,我才重又记起这个平凡的,默默工作的老师的名字。

直到前两周,这个名字不断地被人提起,带着好奇心,我停下脚步驻足,才惊愕的知道唐老师的病情。脑瘤,位置很险,在脑干上方,主治医生不敢开刀,即便手术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这是主流说法,还有各种版本,我不忍再听下去。

一直耿耿挂怀在心,今天一早就听说,已经在湘雅,准备手术。主刀医生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术前准备正在进行。难怪昨天有人在楼下接杨睿,希望有家人的陪伴,唐老师不会孤单害怕。很遗憾不能去医院看看她,此刻起,我在心底为她祈福!

办公室里继续聊起各种病情,口腔癌,鼻癌,血管癌,咽喉癌,骨癌……每一个都是身边活生生的例子,住院,开刀,死亡……

我的心紧紧的,不能再说一句话。

这一切让我突然想起,爷爷的笑容。

那也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二月天,爷爷带我去河边的桃花林里放牛。他会中医,喜欢采一些草药。每次带我去,都一路指指点点,告诉我,这是车前草,可以采来烧茶喝,这种紫色的球球花晒干了可以当药……即便知道我不懂,他也不厌其烦,喋喋不休。现在想来,也许他是和那些花草在说话吧。

他有一块擦汗的格子手帕,每天放牛,他都在树上捉几只BB(音)虫,仔细地放在帕子里带回家给我和弟弟玩。他帮我们用细线绑住虫的脚,另一头就绑在我们手指上。我们一起观察虫子的绿色翅膀,看它在我手里爬,努力飞出去,却又被线扯着掉在地上。那时候,傍晚的院子里时常会响起我和弟弟的笑声。

还记得他拿剪刀把肉皮剪碎给我和弟弟吃;还记得第一次煮饭烧糊了,他手把手教我量米放水;还记得他为我包扎小指的伤口,紫药水涂得满手都是;还记得生疥疮,他为我到处找药……

我曾经那么那么崇拜他,那么那么喜爱他。可是那么好的爷爷也患上了肿瘤。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他想活下去,我们都知道。

大人们努力的筹钱,爸妈为此还背了债,送爷爷到湘雅治疗。那段时间,爷爷精神状态很好,觉得湘雅的医术高,肯定可以战胜病魔。也许是觉得住院太贵了吧,只住了一个月,等他身体觉得舒服一些了就要求回家了。回来的时候,头发没了,但精神很好,脸还胖了一些。后来懂事了才知道那只是浮肿。

那时候,原本每日出去放牛的爷爷,天天呆在家里,不干活了,我弄不明白,只知道,大家出门都会跟他招呼一声。

等我明白的时候,爷爷已经睡去了。

他睡在那张牛皮椅子上,在午睡中静静地停止了鼾声。

那曾是我最熟悉的鼾声。

爷爷的肿瘤恶化到连鼻子里都长了瘤,呼吸非常粗重,艰难得有时候都不得已张开嘴呼吸了。每次感冒,鼻子堵住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爷爷,那么艰难,但是依然坚强乐观,对我微笑的爷爷。

很多时候觉得上天不公平,那么美好的人,为什么就会得那么奇怪的病呢?我不熟知唐老师,但是我知道爷爷。一辈子都勤勤恳恳,温和慈祥,充满正义和才干的爷爷只在世上艰难地走过59个春秋。我记忆力最深刻的他的一句话是不甘心,死了,在墙上也不甘心。

我曾固执地认为死去的人是有灵魂的,我曾经在悲伤的时候默默和爷爷倾诉过,抱怨过,祈祷过。

可是,在现实面前,我看清了生命的脆弱。

不知道哪一天,被告知接近死亡的是我们。那时候,我们会后悔什么呢?

人的一生,有什么东西是要紧的呢?我们每日牢骚满腹,亚历山大,无非名利。

是的,我是想上进上进,超越超越。但是,现在一想,我为什么要那么要强,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去市里教中学和呆在这所郊区学校教着小学又有什么区别呢,又能快乐到哪里去呢?

我们每天在乎的成绩,扣分,表扬,批评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形式和比拼而已。

在这短暂的生命里,还是多一些时间来和人相处,和自然相处,和书本相处吧。努力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坚持锻炼,平和心态,笑对人生,不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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