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的向阳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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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的门虚掩着，我用肩膀撞开它，径自往深处走，将画架后的男生从椅子上一把拖了起来:“你去见诗颜，想做什么?"

任恺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目光空洞，任我抓着衣领，也不反抗。

我们的人生，在过去两年里发生了交换。一切的起点，要从那个疯狂的午后说起。诗颜按照计划，把姑妈一家哄了出去，我如约出现在她家门口，却见到任恺从空房子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他抢先于我，砸毁了阁楼内收藏的艺术品。

这世上就是存在着能将人毁灭的巧合。我和诗颜商量计划时，竟被他偶然听到了。

任恺最初的想法，和我样，只是希望能把深陷沼泽的诗颜救出来，与她建立不可切割的联系。然而，后来事情轰动了全城，他便陷入了恐慌。

贫穷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带给我，至少让我比同龄人更懂得察言观色，任恺虽是一副不服输的王子样，但内心其实破绽百出。

我利用了他的软弱“如果告诉诗颜的姑妈，是你闯进她的家里，毁了那些价值连域的收藏，你猜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会怎么对付你？媒体和大批收藏爱好者又会怎么形容你?警察会不会追究呢?你好面子的父亲，会不会把你赶出家门?”

我想要走出绝望的底层，爬上温暖的地面，看一看诗颜一直以来生活的世界。那个阳光普照的世界。

为此，我不惜用了最卑劣的手段，我对任恺说:“别担心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会为你保守秘密，朋友要互相帮忙嘛，不是吗?”

从此之后，我成为了任恺最亲密的朋友。我穿上了他的衣服，把他的零用钱占为已有，用自己的名义发表他的画作，并且不时提醒他，如果失去我这个同伴，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放过我。”任恺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而阴郁。我稍稍放松了他的衣领:“说什么傻话?”

他突然推开我，力气极大，我踉跄着撞在墙上。他火山爆发似的大吼:“你究竟还想从我身上夺走什么?我已经受够了!”

他毫不心疼地把自己的作品从画架上扯下，一股脑丢在角落:“我不再画画了，也不会再受你的摆布!”

这些剧烈的动作之后，任恺终于像用光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在地上。那一下撞歪了身后的柜子，眼看那些瓶瓶罐罐都要翻倒在地，我下意识地扑过去将他推到一边。几乎同时，一个玻璃瓶的碎片溅起来，划伤了我的胳膊，我吃痛地皱紧了眉头。

任恺发愣地看着我，他大概没料到我会奋不顾身推开他。

“喂，不必露出那种内疚的表情。你的手如果废了，还怎么做我的工具?”我按住伤口逼近他，低声说，“最后再帮我完成一幅画，以后我便不再来烦你。”

他黯淡的眼底发出一点光：“你要什么?” “一幅肖像。”我说。那是诗颜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