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科学的基础
科学是一种系统性的知识体系,可用于解释和预测现象。
自然科学用于研究物理世界的客观规律,基础是唯物的,可是物理学领域也发现了光的波粒二象性、测不准原理等,证明主观的观测本身就会对微观粒子产生影响,这就与唯心产生了关系。
受自然科学的影响,社会科学一开始也分为研究可证伪的社会现象的实证主义,与用象征性方法解释社会现象的解释主义。随着社会问题的复杂化,在当今的学术实践中,研究者往往采取折衷主义而运用多种方法论(比如说将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结合来做)。
唯物与唯心的哲学观现在看来并非是非此即彼的对立关系,尤其是在研究社会科学的时候,学术界已经认识到了“理性人”假设的局限性,很多学科的基础都接受着反思。
这样的反思为这个世界持续带来创造性、多样性与批判性,好比人类对人工智能的渴望与恐惧,使得这样的技术被普及和创造,同样需要对社会学、伦理学的研究。
多样性、可能性与不确定性在颠覆着由垄断性与确定性控制的世界。宏观经济调控在逐渐失效,既是因为缺乏宏观与微观进行交互的能力,也是因为变化的频率在逐渐增加。原本为宏观经济学设计的统计方式和数据处理方法面临着巨大挑战。
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品学才有着孕育的可能性和紧迫性。
从微观现象发现宏观洞察、从宏观设计到微观执行,世界越来越不能满足于一切以经济数据为基础进行的解释。而更多维度、更加准确的行为数据,就潜藏在普及到社会运作方方面面的实体或虚拟产品中,这些产品背后的技术,与积累的数据,成为了《产品学》发展的基石。
所以,产品学就是旨在辅助现有的科学理论,用更多维的数据,对宏观与微观现象之间的关联进行解释和影响的,一门孕育中的社会应用科学。
产品学的理论框架
产品学的理论基础,脱胎于当下主流的设计与数字产品研发的主流思想与方法论,如,设计思维(Design Thinking)、领域驱动设计(Domain Driven Design)、精益敏捷(Lean Agile)等。
再通过对产品设计过程中,需要链接的多领域知识,如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传播学、营销学、经济学、管理学和设计学等进行整合,并尝试用统一的概念 — “共识”与“共同体”来解释协作发生的基础,最终形成了一套使用不同视角、以产品为枢纽链接宏观设计与微观洞察的理论框架:
共识形成共同体,并促进共同体内的协作;
共识的形成并非来自于人为的设计,规则制度的制定是对已存在共识的一种阐述,是共识对共同体内个体影响力的具现;
共识的达成也取决于该共识导致共同体内个体状况,预期或实际的改善;
协作依靠交互能力,被普遍采用的交互能力成为基础设施,基础设施也就成了收敛的共识;
基础设施被使用产生的数据,可以用来理解宏观与微观间的关系;
宏观设计通过形成规则、制度或科技更有效地表达和引导共同体的共识,以提升核心角色的收益(不局限于经济收益),驱动共同体协作效能,最终解决社会问题,解决问题的一方提供核心驱动力(资本、技术、信仰、社群、组织能力等),问题被解决的一方提供流量(时间、金钱、行为、劳动力等);
宏观同理心帮助我们理解共识被宏观设计所预期或实际表达的方式和效果,以及共同体中不同角色的位置,并把握因环境变化产生的新问题和新机遇;
宏观设计的推广和应用,需要对社会各方面共识进行改造,才能形成协作效能。这种改造的过程,是社会运作的过程,是经济、科技、文化、政治之间互相影响和进化的过程,也是应用普及的过程;
宏观设计被执行和普及的过程,会产生新的问题,就会有新的宏观设计被产生来解决。这样的因果关系使所有的技术成果都像是必然结果,而我们也可以用这样的思路去预言和锁定下一个宏观设计。
如何理解理论
什么是理论?是相对的真理么?是必然的规律么?其实都不是,理论只是一套被抽象出来的模型,损失掉对逻辑无关紧要却在实践中能引起蝴蝶效应的细节,最终简化到可以被人类大脑用来理解世界的模型。所以理论必然都是片面的、局限的,因为它在解决着特定的问题。至少至今尚不存在一个完备的理论,所有声称理论的大厦已经建成的,都又被头顶的乌云颠覆了根基。
每个人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框架,区别只在于适用范围的大小,以及是否能被清晰地表达。而对于科学研究者来说,从自己所研究的领域出发,向着更普适的情况去思考,最终一定会形成一套独特的、解构世界的框架,而且这个框架也常常是带着自身领域特点的。所以我们能听到霍金用宇宙的奥秘讲诉他的《大设计》,凯文·凯利告诉大家《技术想要什么》。
世界上各具独特眼光的人提出了各种发人深省的思考,虽然这些思考一定程度上都是片面的,但只要这些思考生成的理论可以帮助人们理解世界,并且能被感知到局限和边界,可以被活学活用,那么这个理论就是有用的。理论的作用在于适用性,而非准确性。
就像牛顿经典力学肯定不如相对论更准确,也不比它能解释更多现象,但在地球的尺度上,这样的理论比相对论更为好用。
各种科学都在从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对世界做着解释,偶有跨领域的学者,可以用这一领域的理论解释其他领域的现象,于是世界就好像更为清晰了一些。但由于缺少共同研究的实体,各领域互相之间始终缺乏产生持续对话的基础。
我们好似盲人摸象,各自负责解释自己摸到的部分真实,却没人能告诉大家整体的象是什么,甚至可能在很久的未来都无法知道。同时很多科学都缺乏可观测可统计的数据,于是无法对现象进行解释。很多时候人类对猜想的缺乏,是因为测量工具的缺乏。比如社会学、管理学、传播学等,继承了过去的习惯,只能用金融数据作为间接数据证明,因为金融数据更容易被大家认可,且被统计地更准确。又比如为什么要用全世界的力量去做大型粒子对撞机,是因为物理学的发展需要对微观粒子进行观测和实验。
产品学也是尝试从产品的角度提供更多数据与交互的可能性,来解释社会现象,进而发现社会问题。管理学可能需要通过协作工具、项目管理等产品数据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生物学、医药学可能需要智能穿戴设备等产品数据理解人体和药物;社会学、经济学可能需要数字化文娱、电商等产品数据与行为学、心理学产生联动。
于是作为普通人,需要利用不同的理论知识,帮助自己搭建一个更有解释力的框架,获得更强的机器思维,以更有效地使用智能化工具;
作为产品设计者,需要能够识别需要何种领域知识,这些知识在自己的理论框架下应该如何被使用,我们需要什么样专业人才提供帮助;
作为领域专家,需要了解与领域相关的更多产品设计方法和思路,是自己能够与这些产品的设计者进行更有效的合作,以进一步加强领域能力;
作为科学研究者,需要知道应该从何种产品和应用那里获得研究所需的数据,鼓励和推动这样的项目落地,促成产学研深度融合,提升科技治理能力和水平,激发创新潜能。
因为产品本身的工具与应用属性,使其可以作为基础设施为各领域提供能力,同时对产品进行设计时使用同样的方法论并统一语言,又让不同领域进行交互成为可能。比如医疗可穿戴设备如果可以将用户行为数据、体征数据用有效的逻辑与算法翻译成用户可理解的预警,那么用户就可以有效控制健康风险。这样的数据结果有利于医药学、生物学与行为学的发展,同时可作为保险行业的征信数据,也可以帮助公共医疗资源利用率增高。
这本书与产品学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帮助读者链接更多领域的知识,帮助集体发挥更强的协作效能,让整合各维度知识成为可能。只要足够多的“盲人”可以共享认知,那么我们的共同体就具备了“看到”的能力。为摸象人“开眼”,使学习者“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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