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储说右上第三十四
本文分三部分,经、说一集中宣扬势治思想,提出对于臣民,“势不足以化则除之”,要“蚤绝奸之萌”,要使臣民不得不“利君之禄、服上之名”;经、说二继承并发扬了申子的术治思想,将老子的无为思想移用到统治术上就是君主好恶不现,不使人臣窥测到真实意图,最后归结到“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经、说三主要阐述了韩非法治学说中的“法行所爱,不避亲贵”思想,并且进一步明确要明罚、必罚。
其中说一禁诛擅爱之臣和不仕不任之臣,说二将君臣(民)关系比作弋者和飞鸟的关系、昭侯为防梦言泄于妻妾而独寝,说三吴起休妻,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其所织的组超过了吴起给定的要求,韩非对此都作了充分肯定。所有这些都体现出专制政治的恐怖和韩非政治学说的惨刻。
君所以治臣者有三即法、术、势:
经一
势不足以化驯化,这是以韩非在谈论君对臣的关系时惯用的一个“畜”字而论的则除之指臣。师旷之对,晏子之说,皆合旧注谓当作“舍”势之易也,而道由行之难,是与兽逐走逐走,赛跑也,未知除患。患之可除,在子夏之说《春秋》也:“善持势者,蚤通“早”绝其奸萌。”故季孙让责备仲尼以遇通“耦”,对等势,而况错通“措”之于君乎?是以太公望杀狂矞yù,而臧获不乘骥。嗣公知之,故而驾鹿;薛公知之,故与二栾通“孪”,孪生子博。此皆知同异之反也句谓太公望等都知道君臣之间利害相反的道理。故明主之牧臣牧臣,犹化臣也,说在畜乌。
经二
人主者,利害之轺毂与下句“射者”合参,陶鸿庆等疑“轺”为“招”之误,“毂”为“彀”之误,“招彀”即射击的质的也,射者众,故人主共矣句谓人主为群臣所趋附。是以好恶见通“现”则下有因,而人主惑矣;辞言通三字谓君主把臣下的进言泄露出去则臣难言,而主不神矣。说在申子之言“六慎”,与唐易之言弋射鸟也。患在国羊之请变,与宣王之太息也详见《说》。明之以靖郭氏之献十珥也,与犀首、甘茂之道由穴闻穴闻,从小洞中偷听也。堂谿公知术,故问玉卮;昭侯能术,故以听听堂谿公的话独寝。明主之道,在申子之劝“独断”也。
经三
术之不行,有故缘故。不杀其狗,则酒酸。夫国亦有狗,且左右皆社鼠也。人主无尧之再诛,与庄王之应太子,而皆有薄媪ǎo,对老年妇女的敬称,这里是对薄疑母亲的尊称之决蔡妪也。知贵知贵,张觉认为“知”通“智”,“贵”通“匮”,“不能”下断句不能,以教歌之法先揆测度之。吴起之出爱妻,文公之斩颠颉,皆违其情者也。故能使人弹治疗疽者,必其忍痛者也。
说一
赏之誉之不劝,罚之毁之不畏,四者四者,指赏誉罚毁加焉加焉,加于其上不变,则其除之代臣下。
齐景公之到晋,从平公平公,指晋平公饮,师旷师旷,晋国乐师侍坐。始坐,景公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将奚以教寡人?”师旷曰:“君必惠民惠民,施惠于民而已。”中坐中坐,饮酒之间,酒酣,将出,又复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奚以教寡人?”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出之舍,师旷送之,又问政于师旷,师旷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归,思,未醒,而得师旷之所谓──公子尾、公子夏者,景公之二弟也,甚得齐民,家富贵而民说之,拟比拟,影响相匹敌于公室,此危吾位者也。今谓我惠民者,使我与二弟争民耶?于是反通“返”国,发分发廪粟以赋众贫,散府余二句皆三字成词,“余”字涉下文“府无余财”而衍财以赐孤寡,仓无陈粟,府无余财,宫妇不御君主所使用的,这里指亲幸者出嫁之,七十受“授”的古字禄米。鬻卖德惠施于民也句谓施行仁爱于民,已通“以”与二弟争。居二年,二弟出走,公子夏逃楚,公子尾走晋。
景公与晏子游于少海,登柏寝柏寝,地名,一曰台名之台而还望其国,曰:“美哉!泱泱泱泱,与下句“堂堂”皆有盛大貌乎,堂堂乎!后世将孰有此将孰有此是“孰将有此(齐国)”的倒文?”晏子对曰:“其田成氏田成氏,即田成子乎!”景公曰:“寡人有此国也,而曰田成氏有之,何也?”晏子对曰:“夫田成氏甚得齐民。其于民也,上之上之,对上请爵禄行诸“之于”的合音字大臣,下之私私自大作动词,增大斗、斛hú、区ǒu、釜四者与下文“豆”皆当时齐地量器名以出贷出借,小斗、斛、区、釜以收之。杀一牛,取一豆肉,余以食给……吃士。终岁,布帛取二制古代长度单位焉,余以衣作动词,给……穿士。故市市场木之价,不加贵于山;泽之鱼、盐、龟、鳖、蠃同“螺”、蚌不贵于海。君重敛而田成氏厚施。齐尝大饥,道旁饿死者不可胜数也,父子相牵而趋这里是投奔之意田成氏者不闻不生。故周秦周秦,即“秦周”之误倒,秦周,齐国城门之民相与歌之曰:‘讴乎讴乎,犹“呜呼”,其已乎句犹云算了吧!苞盛大乎,其往归田成子乎此歌犹《诗经·魏风·硕鼠》“适彼乐土”之意!’《诗》曰:‘虽无德与女,式义同“且”,语助词歌且舞诗句谓虽然没有恩德给大家,你们却为我载歌载舞。语出《诗·小雅·车辖》。’今田成氏之德作动词,施惠而民之歌舞,民德归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公泫然泫然,垂涕貌出涕曰:“不亦悲乎!寡人有国而田成氏有之。今为之奈何?”晏子对曰:“君何患焉?若君欲夺之,则近贤而远不肖,治其烦乱烦乱,纷乱,缓放宽其刑罚,振救济贫穷而恤孤寡,行恩惠而给不足给不足,救助缺吃少穿的人,民将归君,则虽有十田成氏,其如君何?”
或曰:景公不知用势,而师旷、晏子不知除患。夫猎者,托凭借车舆之安,用六马之足,使王良王良,古之善驾车马者佐辔pèi,缰绳。佐辔,帮助驾驭,则身不劳而易及追上轻兽轻兽,动作敏捷的野兽矣,今释放弃,下句“捐”同车舆之利,捐六马之足与王良之御,而下走下走,下车跑步逐兽,则虽楼季楼季,魏文侯之弟,以善跑著称之足无时及兽矣。托良马固车,则臧获臧获,奴婢,与楼季相对,言其无能有余有余,有余力。国者,君之车也;势者,君之马也。夫不处势以禁诛擅爱擅爱,擅自施行私恩之臣,而必德厚以与天下齐行齐行,一样的行动,指施惠以争名,是皆不乘君之车,不因马之利,舍车而下走者也。故曰:“景公不知用势之主也,而师旷、晏子不知除患之臣也。”
子夏曰:“《春秋》之记臣杀君、子杀父者,以十数以十数,犹云数以十计矣。皆非一日之积也,有渐逐渐,过程而以而至造成矣。”凡奸者,行久而成积句谓行奸久了,其势力就会积累起来,积成而力多,力多而能杀,故明主蚤通“早”绝之。今田常之为乱,有渐见通“现”矣,而君不诛。晏子不使其君禁侵陵之臣,而使其主行惠,故简公受其祸。故子夏曰:“善持势者,蚤绝奸之萌。”
季孙相鲁,子路为郈hòu,地名,在今山东省东平县境内令。鲁以五月起众起众,发动民众为长沟,当此之为,子路子路,孔子弟子以其私秩粟为浆饭句谓子路用他自己的俸禄所得到的粮食做成稀饭,要通“邀”作沟者于五父之衢五父之衢,一条大路,在鲁都城曲阜东南而飡同“餐”,这里是“给……吃”之意之。孔子闻之,使子贡子贡,亦孔子弟子往覆其饭,击毁其器器皿,曰:“鲁君有民,子奚为乃飡之?”子路怫fú然怒怫然怒,即悖然大怒,攘肱攘肱,犹攘臂,卷起袖子露出胳膊而入入孔子之室,请曰:“夫子疾恨由子路之名之为仁义乎?所学于夫子者,仁义也;仁义者,与天下共其所有而同其利者也。今以由之秩粟而飡民,不可,何也?”孔子曰:“由之野也!吾以女知之,女徒乃,却未及也。女故通“固”,原来如是之不知礼也句谓原来你这样不懂得礼啊!女之飡之,为爱之也。夫礼,天子爱天下,诸侯爱境内,大夫爱官职,士爱其家,过逾越其所爱曰侵。今鲁君有民而子擅爱之,是子侵也,不亦诬乎!”言未卒,而季孙使者至,让曰:“肥代季孙自称也起民起民,同上文“起众”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飡之,将夺肥之民耶?”孔子驾而去鲁。以孔子之贤,而季孙非鲁君也,以人臣之资,假通“借”人主之术这里指“势”,蚤禁于未形,而子路不得行其私惠,而害不得生,况人主乎?以景公之势而禁田常之侵也,则必无劫弑之患矣。
太公望周代齐国的始祖,姜姓,吕氏,名望,俗称姜太公东封于齐,齐东海上有居士曰狂矞、华士昆弟昆弟,兄弟,二人者立议立议,确定宗旨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吾无求于人也。无上君上之名,无君之禄,不事仕而事力。”太公望至于营丘,使吏执杀之以为首诛首诛,首先惩办的对象。周公旦从鲁闻之,发急传急传,古代传递紧急公文的车,这里指传递紧急公文的信使而问之曰:“夫二子,贤者也。今日飨通“享”国飨国,享有封国而杀贤者,何也?”太公望曰:“是这昆弟二人立议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吾无求于人也,无上之名,无君之禄,不事仕而事力。’彼不臣天子者,是望不得而臣也;不友诸侯者,是望不得而使也;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无求于人者,是望不得以赏罚劝禁也。且无上名,虽知通“智”,不为望用;不仰仰望,仰仗君禄,虽贤,不为望功建立功业。不仕,则不治;不任被任用,则不忠。且先王之所以使其臣民者,非爵禄则刑罚也。今四者不足以使之,则望当将谁为君乎句谓那么我吕望还将成为何人的主人呢?不服兵革服兵革,披挂战甲,即服兵役而显与下句“名”互文,俱作动词,不亲耕耨nòu,锄草工具。耕耨,这里作动词,耕种而名,又非所以教于国也。今有马于此,如骥之状者,天下之至良也。然而驱之不前,却之不止,左之不左,右之不右,则臧获虽贱,不托其足。臧获之所愿托其足于骥者,以骥之可以追利辟通“避”害也。今不为人用,臧获虽贱,不托其足焉。已此自谓以为张觉云“以为”二字疑是因注文而衍入世之贤士而不为主用,行极贤而不用于君,此非明主之所臣也,亦骥之不可左右矣,是以诛之。”
一曰:太公望东封于齐。海上有贤者狂矞,太公望闻之,往请焉,三却止也马于门却马于门,谓上门拜访而狂矞不报见报见,答应见面也,太公望诛之。当是时也,周公旦在鲁,驰往止之,比等到至,已诛之矣。周公旦曰:“狂矞,天下贤者也,夫子何为诛之?”太公望曰:“狂矞也议通“义”,道也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吾恐其乱法易教此“教”亦法也。易教,改易法令也,故以为首诛。今有马于此,形容似骥也,然驱之不往,引之不前,虽臧获不托足于其轸zhěn,车子底板,这里代车子也。”
如耳如耳,魏大夫,曾仕于卫说游说卫嗣公,卫嗣公说高兴而太息。左右曰:“公何为不相作动词,使之为相也?”公曰:“夫马似鹿者而题品题,这里是标价之千金,然而有百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也,今如耳,万乘万乘,大国也,而卫,小国也之相也,外有大国之意,其心不在卫,虽辨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薛公薛公,即孟尝君田文,封于薛,故称之相魏昭侯也,左右有栾通“孪”子孪子,孪生子者曰阳胡、潘其,于王甚重,而不为薛公。薛公患之,于是乃召与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间,谒者言客张季之子在门,公怫然怒,抚兵抚兵,拿着兵器而授谒者曰:“杀之!吾闻季之不为文也。”立有间,时季羽季羽,张季的党羽在侧,曰:“不然。窃闻季为公甚,顾不过其人阴未闻阴未闻,暗中为你出力,你还不知道耳。”乃辍不杀客,大礼之,曰:“曩者闻季之不为文也,故欲杀之;今诚为文也,岂忘季哉!”告廪管仓库者献千石之粟,告府献五百金,告驺马夫私厩献良马固车二乘,因令奄通“阉”,宦官将领出宫人之美妾二十人并遗赠送季也。栾子因相谓曰:“为公者必利,不为公者必害,吾曹吾曹,我辈何爱惜不为公?”因斯此竞劝而遂为之代薛公。薛公以人臣之势,假人主之术也,而害不得生,况错通“措”之人主乎?
夫驯乌者此“者”字乾道本原无,与下文二“翎”字原作“颔”,王先慎谓当据《太平御览》卷九百二十引文补改断其下翎翅羽焉。断其下翎,则必恃依赖人而食,焉得不驯乎?夫明主畜臣亦然,令臣不得不利《韩非子》中许多作动词的“利”字都作“贪”解,这是一例君之禄,不得无服上之名。夫利君之禄,服上之名,焉得不服?是说也,不谓之恐怖也而不得!
说二
申子申子、申不害,曾任韩昭侯相,法家中提倡术的代表人物曰:“上明明察见与下六“见”俱通“现”,显露,人备之;其不明不明,糊涂见,人惑迷惑之。其知通“智”,下同见,人惑之;不知见,人匿隐瞒之。其无欲见,人司通“伺”,伺机之;其有欲见,人饵引诱之。故曰:‘吾无从知之知之,被人家窥测到。惟通“虽”无为可以规通“窥”,窥测之句谓我虽无为却可以了解臣下。’”
一曰:申子曰:“慎而通“尔”言也,人且知依韵例当是“和”字之形近致误,应和女通“汝”;慎而行也,人且随女。而有知见也,人且匿女;而无知见也,人且意猜度,算计女。女有知通“智”也,人且臧通“藏”,躲避女;女无知也,人且行行动女行女,对你采取行动,即算计你。故曰:‘惟无为可以规之。’”
田子方田子方,战国时魏文侯师问唐易鞠曰:“弋系有细绳的射鸟的箭者弋者,射鸟的人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防备之,子谨周子廪句谓你要小心密封你的谷仓。喻君主用术防范臣下。”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二句谓您慎谨以射鸟,我谨慎以治国。”郑长者闻之曰:“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句谓田子方不知道所用来把守谷仓的方法。夫虚无无见者,廪也二句谓只有虚无不被窥测到,才是把守住谷仓的好办法。亦喻术。”
一曰:齐宣王问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贵?”唐易子曰:“在于谨廪。”王曰:“何谓谨廪?”对曰:“鸟以数十目视人,人以二目视鸟,奈何不谨廪也?故曰:‘在于谨廪’也。”王曰:“然则为天下何以为此廪此与下二“廪”字皆喻国?今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将何以自为廪乎?”对曰:“郑长者有言曰:‘夫虚静无为而无见无见,其实是藏智守拙也。’其可以为此廪乎!”
国羊重于郑这里指韩君,闻君之恶己也,侍饮,因于是先谓君曰:“臣适若不幸而有过,愿君幸而告之。臣请变更,则臣免死罪矣此与下面数段皆君主所以要“谨廪”的具体例子。”
客有说韩宣王,宣王说通“悦”,下“说”字同而太息。左右引当是“以”古体之形误王之说之以先告客以为德句谓宣王的近臣争先恐后地把宣王喜欢他的消息通告那位客人,借此买个人情。
靖郭君靖郭君,即田婴,孟尝君之父之相齐也,王后死,未知所置立后,乃献玉珥ér,玉珥,玉制的耳饰以知窥探之。
一曰:薛公相齐,齐威王夫人死,中宫中有十孺子孺子,姬妾皆贵亲幸于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请置一人以为夫人。王听之,则是说行于王,而重见重于置夫人置夫人,所立的夫人也;王不听,是说不行,而轻于置夫人也。欲先知王所欲置以劝王置之,于是为制作十玉珥而美其一美其一,将其中一副制作得特别精巧而献之。王以赋分发十孺子。明日明日,次日,坐因视美珥之所在而劝王以为夫人。
甘茂相秦惠王甘茂相于秦武王,这里于史有出入,惠王爱公孙衍公孙衍,即犀首,与之间私下有所言,曰:“寡人将相子。”甘茂之吏道由穴闻之,曰爰,于是以告甘茂。甘茂入见王,曰:“王得贤相,臣敢再拜贺。”王曰:“寡人托国于子,安更得贤相?”对曰:“将相犀首。”王曰:“子安闻之?”对曰:“犀首告臣。”王怒犀首之泄,乃逐之。
一曰:犀首,天下之善将也,梁王之臣也。秦王欲得与之治天下, 犀首曰:“衍,其人臣者也,不敢离主魏君之国。”居期年,犀首抵罪于梁王,逃而入秦,秦王甚善之。樗chū里疾,秦之将也,恐犀首之代之将也,凿穴于王之所常隐语隐语,讨论机密事者。俄而王果与犀首计,曰:“吾欲攻韩,奚如?”犀首曰:“秋可矣。”王曰:“吾欲以国累子,子必勿泄也。”犀首反走反走,倒退着走,表敬畏再拜曰:“受命。”于是樗里疾也道穴听之矣。郎中皆曰:“兵秋起攻韩,犀首为将。”于是日也,郎中尽知之;于是月也,境内尽知之。王召樗里疾曰:“是何匈匈匈匈,乱纷纷的样子也,何道由出泄露?”樗里疾曰:“似犀首也。”王曰:“吾无未与犀首言也,其若,与“似犀首也”之“似”义同犀首何哉?”樗里疾曰:“犀首也羁旅,新抵罪二句谓犀首刚从秦国犯事而来,其心孤,是言自嫁兜售于众。”王曰:“然。”使人召犀首,已逃诸侯矣。
堂谿公谓昭侯曰:“今有千金之玉卮zhī,酒器,通而无当句谓直通通没有底,可以盛水乎?”昭侯曰:“不可。”“有瓦器而不漏,可以盛酒乎?”昭侯曰:“可。”对曰:“夫瓦器,至贱也,不漏,可以盛酒。虽有乎千金之玉卮,至贵而无当,漏不可盛水,则人孰注浆亦酒也哉?今为人之主而漏其群臣之语,是犹无当之玉卮也。虽有圣智,莫尽其术,为因其漏也。”昭侯曰:“然。”昭侯闻堂谿公之言,自此之后,欲发犹“举”也天下之大事,未尝不独寝,恐梦言而使人知其谋也。
一曰:堂谿公见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卮而无当,有瓦卮而有当。君渴,将何以饮?”君曰:“以瓦卮。”堂谿公曰:“白玉之卮美而君不以饮者,以其无当耶?”君曰:“然。”堂谿公曰:“为人主而漏泄其群臣之语,譬犹玉卮之无当。”堂谿公每见而出,昭侯必独卧,惟恐梦言泄于妻妾。
申子曰:“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
说三
宋人有酤卖,此字可反训,下文有买义酒者,升概刮平升斗的竹木片甚平句谓酒量充足,买卖公平,遇招待客甚谨,为酒甚美,县通“悬”帜酒旗甚高,著滞留然不售,酒酸。怪其故,问其所知。问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曰:“狗猛则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孺子,这里是指童子怀钱挈提壶罋而往酤,而狗迓而龁hé,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国亦有狗,有道之士怀其术而欲以明使……贤明,即辅佐万乘之主,大臣为猛狗迎而龁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胁蔽胁,被蒙蔽挟持,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故桓公问管仲:“治国最奚患?”对曰:“最患社土地庙鼠矣。”公曰:“何患社鼠哉?”对曰:“君亦见夫为社者乎?树立木而涂用泥涂在木上之,鼠穿其间,掘穴托寄身其中。熏之,则恐焚木,灌之,则恐涂陁zhì,剥落:此社鼠之所以不得逮住也。今人君之左右,出则为势重而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而蔽恶于君蔽恶于君,在君主面前隐瞒罪恶。内间刺探主之情以告外,外内为重四字谓左右与大臣互相勾结增强权势,诸臣百吏以为富王先慎谓“富”当作“辅”,声之误。吏不诛则乱法,诛之则君不安。据而有之本句主语是社鼠,谓他们控制了君主,窃取了国家,此亦国之社鼠也。”故人臣执柄而擅禁御擅禁御,专政擅权,下文“执柄擅禁”与此同,明为己者必利,而不为己者必害,此亦猛狗也。夫大臣为猛狗而龁有道之士矣,左右又为社鼠而间主之情,人主不觉。如此,主焉得无壅,国焉得无亡乎?
一曰:宋之酤酒者有庄氏者,其酒常美。或使仆往酤庄氏之酒,其狗龁人,使者不敢往,乃酤他家之酒。问曰:“何为不酤庄氏之酒?”对曰:“今日庄氏之酒酸。”故曰:不杀其狗则酒酸。
桓公问管仲曰:“治国何患?”对曰:“最苦社鼠。夫社,木作动词,立木而涂之,鼠因自托也。熏之则木焚,灌之则涂陁,此所以苦于社鼠也。今人君左右,出则为势重以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谩侮,蔽恶以欺于君,不诛则乱法,诛之则人主危。据而有之,此亦社鼠也。”故人臣执柄擅禁,明为己者必利,不为己者必害,亦猛狗也。故左右为社鼠,用事者为猛狗,则术不行矣。
尧欲传天下于舜。鲧gǔn,传说中原始时代的部落首领,大禹之父,奉尧命治水未成,被杀于羽山。韩非所说鲧之死因与史传有出入,或另有授受乎谏曰:“不祥哉!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举兵而诛杀鲧于羽山之郊郊野。共工共工,古代神话中人物,见《淮南子》和《尚书》,传说他是尧时大臣,是被尧诛杀的四凶之一又谏曰:“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又举兵而诛共工于幽州幽州,古代九州之一,位于中国北部之都。于是天下莫敢言无通“勿”传天下于舜。仲尼闻之曰:“尧之知舜之贤,非其难者也。夫至乎诛谏者,必传之舜,乃是其难也。”一曰:“不以其所疑败其所察,则难也。”
荆庄王有茅门茅门,即雉门,古代诸侯宫室有三道大门,其中第二道门叫雉门之法茅门之法,关于进入内朝的法规曰:“群臣大夫诸公子入朝,马蹄践霤liù,屋檐下者,廷理廷理,朝廷中的执法官斩其辀zhōu,车辕,戮其御。”于是太子入朝,马蹄践霤,廷理斩其辀,戮其御。太子怒,入为对王泣曰:“为我诛戮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庙,尊社稷。故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焉可诛也?夫犯法废令不尊敬社稷者,是臣乘凌驾君而下尚通“上”校下尚校,臣下犯上也。臣乘君,则主失威;下尚校,则上位危。威失位危,社稷不守,吾将何以遗子孙?”于是太子乃还走,避舍露宿三日,北面再拜请死罪。
一曰:楚王急召太子。楚国之法,车不得至于茆门茆门,即上文“茅门”。天雨,廷中有潦lǎo,积水,太子遂驱车至于茆门。廷理曰:“车不得至茆门。至茆门,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须等待无潦。”遂驱之。廷理举殳shū,古代一种兵器,用竹竿制成,一端有棱而击其马,败其驾句谓砸坏了他的车。太子入为王泣曰:“廷中多潦,驱车至茆门,廷理曰‘非法也’,举殳击臣马,败臣驾。王必诛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逾,后有储主储主,指太子而不属依附,矜严矣!是真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级,而开后门出太子:“勿复过作动词,犯错误。”
卫嗣君谓薄疑曰:“子小作意动用法解,以……为小寡人之国,以为不足仕,则寡人力能仕子仕子,让您做官,请进爵以子为上卿。”乃进田万顷。薄子曰:“疑之母亲爱疑,以疑为能相万乘所而不窕tiǎo,有空隙,不充满。不窕,有余力也。然疑家巫有蔡妪者,疑母甚爱信之,属委托之家事焉。疑智足以信顾广圻谓“信”字衍言家事,疑母尽以听疑也,然已与疑言者,亦必复决之于蔡妪也。故论疑之智能,以疑为能相万乘而不窕也;论其亲,则子母之间也;然犹不免议之于蔡妪也。今疑之于人主也,非子母之亲也,而人主皆有蔡妪。人主之蔡妪,必其重人重人,权臣也。重人者,能行私者也。夫行私者,绳之外也句谓为法度所不容;而疑之所“所”字据藏本补言,法之内也。绳之外与法之内,仇也,不相受不相受,不相容也。”
一曰:卫君之晋,谓薄疑曰:“吾欲与子皆通“偕”行。”薄疑曰:“媪也在中家,请归与媪计之。”卫君自请薄媪。薄媪曰:“疑,君之臣也,君有意从之从之,使之从,谓让他做属官,甚善。”卫君曰:“吾以通“已”请之媪,媪许我矣。”薄疑归言之媪也,曰:“卫君之爱疑,奚与奚与,用法同“孰与”,与……相比,怎么样媪?”媪曰:“不如吾爱子也。”“卫君之贤疑,奚与媪也?”曰:“不如吾贤子也。”“媪与疑计家事,已决矣,乃请决之于卜者蔡妪。今卫君从疑而行,虽与疑决计,必与他蔡妪败之。如是,则疑不得长为臣矣。”
夫教歌者,使先呼而诎通“屈”,转音之,其声反通“返”清徵zhǐ,古代五音之一,下段“宫”也是。清徵,清越的徵调者乃教之句谓要让学歌者能回复到纯正的徵调才教他。符合宫,徐呼中徵。疾不中宫,徐不中徽,不可谓教梁启雄曰:“教歌者首先用起步方法来衡量学歌者,那就是要求学歌者疾歌时合乎宫声,慢歌时合乎徵声。”。地名人也,使其妻织组一种丝织品而幅宽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纵线,作动词,确定经线之而不可更也。”吴子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乘致功,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毋几希望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作名词,被卫君器重的身份请吴子。吴子不听,遂去卫而入荆也。
一曰:教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
吴起,卫左氏中
一曰:吴起示其妻以组,曰:“子为我织组,令之如是。”组已就织成而效献之,其组异善异善,特别美好,指超出了吴起的要求,起曰:“使子为组,令之如是,而今也异善,何也?”其妻曰:“用财若则一也,加加意,特别务致力善之。”吴起曰:“非语也。”使之衣归。其父往请之,吴起曰:“起家无虚言。”
晋文公问于狐偃曰:“寡人甘肥甘肥,作名词,犹美味周周遍,这里是遍赐之意于堂,卮酒、豆器皿肉集于宫,壶酒不清,生肉不布陈放。二句谓酒还没等滤清、肉还没等陈放好就赏给臣民享用,杀一牛遍于国中,一岁之功通“红”,女红,指衣裳尽以衣作动词士卒,其足以战民战民,使民战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弛关市之征弛关市之征,减免关卡和市场的赋税而缓刑罚,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民之有丧资丧资,失去财产者,寡人亲使郎中视事视事,处理,有罪者赦之,贫穷、不足者与通“予”之,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此皆所以慎通“顺”产生也句谓文公所说者都是顺其生之事;而战之者,杀之也。民之从公从公,追随您也,为慎产也,公因而迎逆杀迎杀,即战之,失所以为从公矣。”曰:“然则何如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令无得无得,不能不战。”公曰:“无得不战奈何?”狐子对曰:“信赏必罚,其足以战。”公曰:“刑罚之极安至?”对曰:“不辟通“避”亲贵,法行所爱。”文公曰:“善。”明日令田田猎于圃陆圃陆,晋国地名,期约定以日中为期期限,后期后期,迟到者行军法焉。于是公有所爱者曰颠颉,后期,吏请其罪,文公陨涕陨涕,垂涕而忧。吏曰:“请用事用事,这里指执法者焉。”遂斩颠颉之脊,以徇通告百姓,以明法之信犹谓有法必依、执法必严也。而后百姓皆惧,曰:“君于颠颉之贵重如彼甚也,而君犹行法焉,况于我则何有矣?”文公见民之可战也,于是遂兴兵伐原,克之。伐卫,东其亩句谓使卫国的田地阡陌方向改为东西向(以利于晋国兵车东行),取五鹿五鹿,与下句“阳”皆地名,在今河南省境内;攻阳;胜虢;伐曹;南围郑,反之陴pí,女墙,代城墙。句谓推倒郑国的城墙;罢解除宋围;还,与荆人战城濮,大败荆人,返,为践土之盟,遂成衡壅衡壅,郑国地名之义结盟。一举而八有功八有功,指上文八项功业。所以然者,无他故异与“他”同物他故异物,当时习语,犹特别之处,从狐偃之谋,假通“借”颠颉之脊也。
夫痤疽之痛也,非刺骨髓刺骨髓,用石针刺骨髓,则烦心不可支支持也;非如是,不能使人以半寸砥石半寸砥石,磨成半寸长的石针弹刺之。今人主之于治亦然:非不知有苦则安;欲治其国,非如是指明白“有苦则安”的道理不能听圣知通“智”而诛乱臣。乱臣者,必重人;重人者,必人主所甚亲爱也。人主所甚亲爱也者,是同坚白坚白,战国时名家、墨家一个重要的逻辑命题,同坚白,谓白石之坚硬与其白色不可分,此以喻人主与重人关系之密切也。夫以布衣布衣,平民,与“重人”相对之资条件,欲以离人主之坚白、所爱,是以解左髀bì,大腿说“悦”的古字右髀者,是身必死而说不行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