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周三,阴,15至19度
上周末儿回,做了许多点心,加之婆婆送来的粽子,本周不做早点,热热也够吃了。所以,“呼,呼”一连睡了三天懒觉。晚上睡得也晚,上网下载文章,零点以后上床。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念旧的人,放下耐心收集整理旧日的时光,凡交过的师友、写下的文字、学过的才艺都一一重拾,或继续、或珍藏,不再目光朝外、朝前喜新厌旧地猎奇。人到中年,进入秋收时节,接着步入老年,就是冬藏。人生自此从开放走向内敛,这符合生命的自然规律。
总为终日在网上用家常的口吻唠叨琐事而羞赧,只因心里还存有文学抱负,、博客、公众号,虽是自媒体平台,但既然是面向大众的,至少也不应是蓬头垢面、短裤汗衫的家居模样。以前除写博外,还手写日记。博客上很多文字也属日记性质,只不过是稍作润色的日记。自2018年7月在电脑上写日记后,我就不再另作手写的版本。对于日记中不适合公开发布的内容,就不发于网上,或发布后待若干好友读过便及时隐去。好在这些年,心思全花在家庭和读书上,单位的人情世故常不记挂心头,故日记里很少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世上的说辞总是矛盾的,一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一说糟糕的坚持就是浪费生命。十五年来,我不间断地用文字记录生活,却在文学上毫无长进,且随着年龄增长,心智改变,想象力、记忆力、浪漫情怀褪色,写作能力也在逐年退化,那是否可断定我在写作上的坚持是一份糟糕的坚持。但它坚持了十五年,也是我一生中最长久的坚持,它究竟是胜利,还是在浪费生命呢?难道我现在应该重新物色一件能将生命潜能最大化的坚持吗?
其实坚持的有效与否,事中很难鉴定。也许只有到了盖棺之时才能定论。若将来在我的悼词中,有人总结道,她坚持写了四五十年的日记,数百万字。我想也是能迎来全场惊叹的.人们并不是为创作成果惊叹,单单是这几组数字就已是异乎寻常。村上春树曾说,一把剃刀经年累月地使用,也会形成剃刀哲学。那写数十年日记,跑数十年步,打数十年铁,做数十年饭,哪一样不能形成自己哲学呢?坚持的有效与否,不应以世俗的成就来鉴定,它取决于坚持过程的愉悦与心安。
村上春树还说,你不感兴趣的事是不可能长久坚持的。兴趣就是一种“瘾”,不做,心里会像猫挠似的难受,做了,会感觉到生命在发光、发热。当然坚持不可能时时都有这样高潮的体验,它也会经历冷淡期,但即使你不再那么喜欢它,甚至讨厌它,感觉它像鸡肋,阻碍你人生的拓展 ,仍觉得聊甚于无,与之相处已成了宿命,非继续而不能心安,放弃便无所依托。曾看“超级女声”等选秀节目。常听选手说,唱歌已化为我生理上的需要,形同吃饭、睡觉,不为之即死。这是马克思唯物论的论调,人的精神需求天生喜新厌旧,但若化作肉体需求,就像肢体器官一样无法摆脱,只能随肉体消亡而消亡了。
然兴趣只可能受情志管控,怎样也不可能转化成肉体。只是我们与一件事物相处久了,产生习惯性依赖的情感,断然放弃,如同狠心抛弃亲人,心里就像缺了一块,而隐隐不安。比如你以前是个写字的,突然若干年不写,别人再称呼你作家,就会心虚。那该称呼你什么呢?什么也不是啊。就只能让心一直虚着。心,乃身之本体,心虚,与断肢同,故也可视为生理功能障碍。
人其实很害怕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感觉。家里有房、有车,银行里有存款,心里才踏实。若人生将半,无产、无业、无家,亦无超脱世俗的精神寄托,想保持内心的安宁也难。
物质条件有安定居所,日常开支不必精打细算克扣着过日子即好。精神需求,有两样必不可少,然也是少而精,即友谊与爱好。如何选择?对于普通人而言,时间是最好的标尺吧。
读以往博客上的文章,在冷淡期常以身体不佳为托辞,逃避写作。有博友戏称,你是我网上见过体质最柔弱的博友。在写作,没有专业要求,写得倒也自然轻松。日记就回归日记的本色,记记天下大事、生活琐事,每天写上一千字,读上几页书,健身一两小时,用心做两顿饭,神仙也不过如此。
今日读简友“园艺工人”的文章《老年人挂号引起的启示》,文中写到一老人到医院挂号,需一元挂号费,递给挂号员一百元,对方极不情愿地找了他九十九元,还不停地向身边人数落。轮到园艺大姐挂号,那挂号员还在对前一位叨叨不休,竟给她挂错了号。她发现号错了,只好重新排队挂号。医生说,这是挂号员的责任。她将当时情境描述给对方听,并表示理解。她在文末写道:“这正应了‘六十耳顺’!人老了,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了,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突然对孔子“六十耳顺”之说豁然顿悟,有些经典语录,非到一定的年纪而不能领悟其真义。我曾在解读论语时,对“六十耳顺”四字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就是那么简单,人经历得多了,对人世就多了一份体谅与包容。
日记写完,忽在朋友圈中获悉,李泽厚先生已于美国科罗拉多当地时11月2日七时辞世.顿觉惊愕。先生的书还未来得及读完,他却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