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遐想：无边丝雨细如愁

雾霾笼罩大地，空气重度污染。这样的天气已经连续好多天了。今天终于有了些变化。早晨出门的时候，天空飘着小雨点，偶尔落在鼻端，带来一丝凉意。到了中午，雨竟然大了起来，地面渐渐有了积水。打着雨伞走在雨中，脑中就想起了一句词：无边丝雨细如愁。

早已过了“为了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但看到漫天的雨雾，还是忍不住会起些别样的情思。雨天适合做什么呢？想到这个问题，脑海中浮现了一幅幅画面。

一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一个古装女子，一手捧线装竖排的闲书，一手托腮，坐在窗边的榻上。榻上摆着茶具，和未下完的棋局。只见她时而瞄一眼手中的书，时而瞥向窗外的雨丝。雨丝落在刚冒出头的草芽上，晶莹剔透。雨丝落在初放的桃花上，落在青翠的竹子上，落在养鱼的水缸里，也落在窗檐上。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想接住落下来的雨珠，却又犹豫地停下了。她收回视线，却又看到未下完的棋局，不由得地想道：那个人今天还来吗？

这个女子是谁？是黛玉吗？是李清照吗？还是无数女子中的一个？

二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一个古代的书生，独自站立在雨中的小桥上。一阵风吹过，落花如雨飘落。燕子成双，在雨中穿行，带起一串雨滴。他望着燕子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雨中，淡淡的失落浮上心头。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女子，如今她在哪里呢？连燕子都成双成对的，他却只有孤身一人。雨斜斜地，落在桥下的河水中，轻轻地敲击着水面，泛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雨水落在身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水渍。他无奈地摇摇头，慢慢地走下了小桥。

古人写雨的诗句很多，我比较喜欢的还有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志南和尚的《绝句》：“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好诗好词，多是闲情逸致的表达。只是如今这个年代，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就算有了空闲时间，恐怕也再无静静地看书、下棋，等一个人的心思。

木心说：“从前的日光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个问候，要等上好多天/从前的月光很慢/有点闲，有点懒/在一杯茶里消磨整个黄昏”。

其实，我们缺少的不是时间，而是心情。同样的雨天，有心，则是风景。无心，那只是一个烦人的雨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