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代理一起未成年人校园暴力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叫美丽,刚刚满16周岁零1个月。
我第一次会见她的时候,她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她说,跟她一起进来的几个朋友都出去了,为什么她还不能出去。
我跟她说,因为其他参与打架的人,都未满16周岁,所以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而你已满16周岁,按照刑法,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美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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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为什么会参与打人?
美丽给我的理由是心情不好,有些抑郁。我很是诧异,然后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打人吗?去之前知道是去打架吗?
她说不知道,当时和男朋友在约会,突然男朋友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后,她就和男朋友去了事发地。
然后看到一群女生围着一个女生,旁边站着几个男生,好像是被围的这个女生抢了别人男朋友。
在场的所有人美丽都不认识,被围起来的女生先是被要求给领头的女生下跪,然后要求唱国歌,另外一个女生还拿着手机录像。
再后来领头的女生动手打了跪着的女生一耳光,而美丽因为心情不好,也打了那个跪着的女生两耳光。
最后被打的女生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找到了美丽,并对她进行刑事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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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难道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吗?
知道,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美丽讲。
后面听她说到,她在学校遭遇过校园暴力,当时被逼着喝下一整瓶可乐,她都喝吐了,还是逼着她喝。
她实在忍受不了就逃学了,然后开始厌学再到后来退学。
我问她为什么不向父母求助!美丽说当时父母关系不好,在闹离婚,没人管她。
父母在最该出现的时候,缺席了对她的教育和帮助,最后美丽退学了。
再后来,她交了一个社会青年做男朋友,就是因为这个男朋友,她由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一次临时的朋友聚会,一次情绪下的暴力行为,就此留下了犯罪记录,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我给她讲了关于寻衅滋事罪的罪名和量刑标准,问她怎么想,她沉默了。
寻衅滋事罪,是指肆意挑衅,随意殴打、骚扰他人或任意损毁、占用公私财物,或者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
刑法将寻衅滋事罪的客观表现形式规定为四种:
随意殴打他人,情节恶劣的;
追逐、拦截、辱骂、恐吓他人,情节恶劣的;
强拿硬要或者任意损毁、占用公私财物,情节严重的;
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的。
也就是说,美丽可能会面临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但更令人担忧的是,除了美丽是未成年,她就几乎没有什么量刑情节可以让她从轻处罚。
根据承办警官讲,美丽刚刚到派出所的时候,轻信男朋友的教唆,坚决不承认自己有动手,但她不知道的是现场有监控。
虽然她是接到民警电话,主动到派出所配合调查,算是主动到案,但由于没有如实陈述主要事实,不被认定为自首。
像这类案件,如果能够取得被害人的谅解,也可以从轻处罚,但是小姑娘自己根本不认识被害人也没有办法赔偿对方。
于是我联系了美丽的母亲,后来又辗转联系了她刚刚成年的男朋友,但都表示不能帮她赔偿。
直到开庭前,法官再次做工作,希望美丽的父母能够尽快赔偿被害人,但是她母亲说管不了,跟她父亲离异了,管不了她,也没有钱,说她犯错了,就在里面待一段时间,让政府教育一下她。
听到一个母亲,这么讲,我一下子火就从肚子里冒出来了。生养生养,只生不养,不应该做父母。
父母要时刻关心未成年子女,不只是提供衣食住行,更需要去关注他们的身心,特别是在他们犯错的时候、要及时伸出援手、用爱与关怀去挽救他们。
后来美丽的母亲愿意拿出2000元来赔偿,被害人坚决不同意谅解,美丽被判处了实刑,需要在看守所关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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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让我想起了之前看的一个微博短片,父亲送女儿去学习芭蕾舞,从教室的窗户上,发现芭蕾舞班上的同学总是欺负女儿。
父亲忍住没有进去教育欺负女儿的同学,但却告诉女儿: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结果在芭蕾舞公开表演的那天,同学再次欺负女儿,伸腿想去绊倒女儿,让她出丑。
女儿发现后,直接把同学过肩摔在台上,自己再接着表演,台下的父亲立马鼓起了掌声。
回家的路上,不仅是父亲,连一向教育女儿不要跟同学发生冲突的母亲,都对女儿的做法表示了认可。
虽然我还没有做过父母,还不知道该具体怎样去和孩子相处,但我知道道理是相同的。
对于校园暴力,作为父母我们不能轻易介入,但也不能缺席。
5
像美丽这样的案例,真的不是个案!
还记得我大表姐的儿子,在去年读高一的时候也遭遇过严重的校园暴力,最后造成中度脑震荡。
刚开始,学校一口咬定是打群架。知子莫若母,大表姐是坚决不信的,外甥的性子从小就安静,没有打过架。
但表姐不知道该怎么去维护自己的儿子,就打了电话给我。
我告诉表姐去找校长,要求学校提供现场的视频,不然就报警处理。
结果通过查看现场录像,果然外甥是因为不小心挡了几个同学的路,然后就被多次推搡,还把外甥的头往墙上撞,外甥自始至终没有还过手。
外甥两个要好的同学看到后,告诉了老师,并给我表姐打电话。
看完视频后,班主任和教务处主任,以及打人家长才换了副嘴脸,希望赔偿和解。
因为马上要高考了,外甥所在的学校也是我们当地最好的高中,为了不影响外甥高考,表姐选择了息事宁人。
但要求打人的几个同学,学校要做休学处理,并给我外甥调换班级。
因为跟表姐年纪相差太大了,我们平常很少交流,但大表姐在外甥这件事情上面,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以及她之后的态度和做法,我是非常赞同的。
她始终都坚信外甥不会打人,对于老师和学校的不配合和施压,积极向我求助。
对于这次事件,我有明显感觉到外甥不仅没有因为被打而怯懦,反而更开朗了。
遭遇校园暴力,作为家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尊重和维护孩子,让孩子树立正确的是非观;
保留证据,要求施暴者以及学校承担责任;
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报警、起诉、追究刑事和民事责任。
事后我告诉外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当然还是要主动避让、不能激化矛盾,特别是不能先动手打人。
但是如果危及到了自身安全,要学会自保,可以进行还击,这属于正当防卫。
而作为家人,都是你的后盾,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别忘记你小姨是个律师,必要时候可以用法律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