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之一)疙豆子

                        疙豆子

疙豆子是啥玩意儿?我妈知道,我们家人都知道。

“妈,今天吃啥啊,吃疙豆子吧!要不是吃蛤蟆蝌子也中啊!”放学路上玩得满脸通红汗嘛流水儿的我,刚一进大门就开始嚷嚷,顺着窗户把书包撇到炕稍儿,转回身就往园子里面走。

“我去园子摘茄子。”

“一散学就知道吃,天天吃疙豆子你也吃不够!看赶明个儿吃成个疙豆子样儿!”妈妈的说话声从猪圈门子那边飘过来,话音里带着嗔怪,嗔怪里掺着疼爱。

“那俩大海茄谁也不准动啊!”菜园子里的那俩青胖的大海茄,无忧无虑地挂在茄子秧上,专门留着等吃疙豆子的时候用做打卤子的,这个两天前就跟弟弟说好了的,今天终于可以实着地造一顿了,一寻思嘴里就流哈喇子。

摘了茄子,顺便在辣椒秧上拽俩羊甲椒,扔进水筲里,按着洋井把“吱呀吱呀”压几下,茄子羊甲椒被白哗哗的水柱子漂起来摁下去,在水筲里一上一下地转着磨磨,压完水,趁着洋井嘴子还有水溜儿在淌,把嘴伸过去,清凉甘甜一刹那串满全身,真是嶿作。茄子辣椒捋吧两把,拎着把儿放菜墩子上,菜刀上去像是给算术本打横格儿一样,大海茄就变成了边儿绿瓤儿白的片儿了,片儿摞在一起,再打横格,片儿就成了粗细一般儿大的条儿,挨着排儿横切,小方块儿像拆零散的魔方堆在菜墩子上。羊甲椒也在不大会儿的工夫“当当当”地被切成碎块儿。胡萝卜,由一小一块儿变成了一小堆儿,葱姜蒜末儿准备妥当。


妈妈进屋看到菜墩子上切好的菜,也不再说啥,在洗脸盆子里洗洗手,拿了黑陶土的大盆,搁到东屋炕上,东屋地上一个敞口儿的面袋子,她拿起面袋子里面的小瓢儿,舀了两小瓢儿黑白红掺杂的细面儿,都是爸爸用小驴车拉着红高粱在加工厂加工回来,妈妈又用箩一挄一咣一咣筛出来的。再去旁边小面袋子里舀上一点儿灰突突更细的面儿掺在里面。这细面儿,是我们把爸爸镩下来的榆树杈子,咔嚓掉老皮,扒下来的白嫩的内皮儿,晒干弄碎,也在加工厂加工成面儿,再用细箩一咣一咣筛出来的,叫榆皮面儿,这个是绿色纯天然的,吃到肚子里,比现在用的明胶啥的可环保得多。


妈妈的手可真灵巧,加水一搅和,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和得不软不硬。我在锅里添上半锅水,灶膛里架上高粱玉米秸,鸡毛掸子勒的风匣拉起来,风匣两头儿堵的小挡板儿一张一合地“呼哒呼哒”使劲儿地往灶膛里吹着风,通红的火苗儿一舔一舔地燎着漆黑漆黑的锅底儿,几分钟的工夫,锅里的水就“滋啦滋啦”四外圈儿冒起了小泡泡儿。

    “妈,响边儿了!”我着急嘛慌地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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