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文】素墨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打理窗台前的那些花儿了,大把的时间用来与不适的身体做抗争。近来总有一些小毛病光顾,去了旧的,又来新的,衔接的没有一丝缝隙。

窗前的那些花儿静静地开着,盆里渐渐长出的杂草已经蹿得比花的主干还要高,本想要拔掉它们,但想想还是算了。一是因为身体病态中的慵懒,拔掉它们还要花费一番功夫和力气 ;更是因为见它们长得葳蕤繁茂,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草木一秋,每个生命来这世间都不容易,都有怒放和享受生命的权利,想想就随他们去吧,怎么长都行,只要不辜负了生命。

于是便有了金鱼兰与狗尾草共舞,君子兰与湿苔同眠,长寿菊与山杏树同根。如此,一个繁茂的花花世界渐次打开:金鱼兰花期过了,狗尾草便结出饱满的籽,散落在花盆中,几天后,有鹅黄的嫩芽儿长出,经过几个不经意的夜晚,又是一片油油的绿了;君子兰凋落了,青苔却在漫不经心地扩展着领地,缓缓地爬到花盆的边缘,温柔地纠缠出一方绿茵;长寿菊休眠的时候,山杏树开始疯长,羸弱的枝条转眼间粗壮起来,开窗风来的瞬间,已无惧风和雨。我常常依在窗前看这花花世界的多变,多次被这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延续和生存倔强所折服,也许,生命本该如此,呼啦啦地绽放,无怨无悔地孕育,无声无息地消失,义无反顾地重生!

      母亲是花王,酷爱养花,最喜六月的月季和九月的菊。每到六月和九月,总有左邻右舍前来光顾赏花,还有一些远道爱花之人慕名而来,穿着艳丽的衣服在花丛间拍摄留影,母亲最不习惯这些附庸风雅的做派,往往是冷脸相对的,认为这是骨子里的艳俗,不配领略花之静美。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花友知音,母亲眉眼就会扬起柔柔笑意,热热地打着招呼,走时还会挑选最好的带上一大盆,送出老远,依依的说:再来哈,过几天那个“金披大红”就会开了。离去的人会意,乐呵呵地应着,一个知心的花友就这么交定了。有了这些花,母亲的生活不寂寞。

而自己独喜兰。从君子兰到蕙兰,从狐尾兰到二月兰,从香雪兰到金鱼兰到米兰,无一不喜欢。只因钦慕兰的清雅和淡泊,更欣赏兰的傲岸和高洁。

      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

        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我有多喜欢这首诗,就有多喜欢这些兰。因为她们像极了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在俗世你争我抢的漩涡里,静水流深,素心无言,只以一位观者的视角,看惊涛拍岸,看风卷流云,落得行色从容,轻松自在。

每逢周末的时候总会到花市走走,总会逢有淡淡的兰恰入心间,端了它,看了再看,再放下。如此几次,花主就明了自己的心了:喜欢就买下吧,多水灵的兰。是哈,应该买下的,可惜家中的阳台已经放不下了……。贪欲不可得,收了它,就该给它一个好的归宿,不可慢待。如此想着,便释然而归了。

身体渐好起来。独倚窗前,那盆君子兰又要花开了。还有那盆草兰,已长出修长的茎,不过几天,就会开出一簇幽香的白,在风中蝶一样的飞舞。

真好,感谢它们,我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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