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快,给这位美女倒杯柠檬水。”雷大头招呼着吧台的服务员。
雷大头把柠檬水推给高山,吐出一口烟圈,笑嘻嘻的问高山:“美女姐姐,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高山强忍的咳嗽,双手捧着玻璃杯。思考了一下,鉴于上两次失败的问询经验,她决定换个说法:“老板,您这里来过一个光头吗?”
雷大头噗嗤笑了,他抿了一口Whisky,用手指了指着里面的舞池,颇为自豪的说到:“我这,全是俊男美女,连秃顶的都没有,别说光头了!”
高山想到孙洪扬平时戴鸭舌帽,又强装淡定的问了一句:“那,戴鸭舌帽的呢?”
“鸭舌帽的多了去了,不是,大姐,你到底想打听谁?我这还很忙呢!”雷老板看在高山风韵犹存的面上,起初还是好言好语,可被她这吞吞吐吐的一通问,他有点烦了,转身就要走。
高山连忙拉住他,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老板,我想问的是你在这里见没见过一个叫孙洪扬的人,他是光头,平时戴鸭舌帽。”高山终于一股脑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雷大头吸了口烟,眯着眼想了会,等烟气在五脏六腑都滚了一圈后,他把吸饱了脏腑精华的浓烟从鼻子里缓缓喷出,皱着眉对高山说:“来我这的我都熟,鹭海的同志圈就这么大,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不好意思了,美女大姐,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说完,雷大头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冰块撞壁叮当作响,他拍了拍高山的手背,抿了一口冰酒,起身摇头晃脑的走了。
高山喝了口柠檬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想:“这下就放心了,孙洪扬不喜欢男的。”
血腥玛丽并非烈酒,可阮柒还是被孙洪扬折腾的下不来床。早晨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阮柒实在是腰酸背痛的不想动,孙洪扬亲了亲睡意朦胧的阮柒,起床去做早饭。白米下锅,鸡蛋入油,寻常人家的做饭声让阮柒感到无比幸福,沉浸其中的他又抱着幸福睡去。
孙洪扬伺候着阮多多穿衣梳头,洗脸刷牙,吃早饭,又给阮柒留了张“粥在锅里,煎蛋在盘里”的纸条,便带着阮多多急匆匆地出了门,他得抓紧把阮多多送去学校,再赶去医院上班。职业医生兼家庭主“夫”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孙大夫在医院给病人看病的时候,高山正在教室里盯着阮多多。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向阮多多询问有关孙洪扬的事。不问,她总是心有顾虑,顾虑女儿会被阮洪扬迷惑。问吧,又怕阮多多回头告诉孙洪扬,孙洪扬因此质问倪裳,激化两人矛盾。她看着乖乖写字的阮多多,终于决定不问、不打听。既然“孙洪扬不喜欢男的”这个根本问题已经打听清楚,其他的,只要女儿喜欢,她就坚决支持,绝不做女儿追爱路上的绊脚石。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振动了一下,孙洪扬以为是阮柒睡醒给他发的信息,连忙拿出来。没想到,是倪裳的信息,他有点失望。倪裳约他明晚来陶艺室给阮多多制作礼物,孙洪扬答应了,虽然并不想见倪裳,他还是想亲手做这套风铃给阮多多。
孙洪扬的执念就是这么重,以前是执于阮多多的爸爸,现在是执于阮多多,他这一辈子都牢牢拴在了这父女俩身上。
阮柒一整天都没有去店里,下午接了阮多多放学回家,他就开始准备丰盛的晚餐,并告诉孙洪扬早点回家,孙洪扬给他回了一串亲亲亲亲的表情。
“爸爸,为什么今天晚上吃这么多?”阮多多好奇的看着正在炸金蝉的阮柒。
“因为你孙叔叔最近太累,消耗太大,心情也不是很好,给他补补,让他开心。”阮柒亲昵的刮了一下阮多多的鼻梁。
吃完饭,阮柒刷锅洗碗,孙洪扬辅导阮多多写作业,这一通事情都干完,伺候完阮多多上床睡觉,他们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10点有余。
“小柒,明晚我可能晚点回来。”孙洪扬从背后抱住阮柒,揉捏着他的耳朵。
“嗯?干什么去?”阮柒数着孙洪扬放在他胸口的手指。
“我给阮多多设计了一个生日礼物,跟陶艺师约了明天去制作”。孙洪扬亲了亲阮柒的眼角。
“是那个风铃吗?”阮柒回过头亲了一下孙洪扬的唇珠。
“嗯,你怎么知道?”孙洪扬侧起上半身,从上而下的俯视着面色绯红的阮柒。
“那个叫倪裳的姑娘来店里做头发的时候告诉我的。”阮柒说着笑了一下:“唉,对了,那姑娘好像挺喜欢你的。”说完,他戏谑的看着孙洪扬。
孙洪扬想起来那天在“剪刀手”偶遇他们三位的事,但现在的他不想再掰扯这个问题,心爱的男人就在眼前,他哪有心思想别的女人。他低下头,深情的吻着阮柒,用实际行动告诉阮柒:“爷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
阮柒攥住孙洪扬不老实的手,捏住他的鼻子,孙洪扬因无法呼吸而停住了。他憋着一腔的火,火苗因窒息窜的更高了,他摔了一下头,鼻音深重的问:“干嘛!”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阮柒曲直弹了一下孙洪扬的脑门。
“再好不过了。哎呦,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咱俩的醋瓶打翻了吗?”孙洪扬故意调笑着阮柒,心里却美滋滋的。他实在是不愿单独跟倪裳待在一起,阮柒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他能不高兴吗?一高兴呢,就原形毕露了呗。
夜,对于沐浴在爱河中的人来说,很短;对于独自守在河岸上的人来说,却很长。倪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想念孙洪扬,但太晚了,又不敢联系他。她实在睡不着,索性下了床,支起画架,铺上画布,拿出画笔,循着深沉的记忆,描摹出一个男人的骨骼和轮廓。
夜很深很静,只有倪裳画笔的刷刷声提醒爱神这里还有一个相思未眠人,丘比特被痴情感动,拿出小箭,“刷”一下,不巧,射偏了,小箭穿过画中仙的喉咙,一箭封喉,调皮的爱神吐吐舌头,掀开天边的夜幕,逃走了。
被掀起的天边亮起曙光,倪裳整夜的创作也完成了,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因站了一夜而发酸的腿,退后几步打量着画中人,画中的男人身穿白大褂,坐在窗边认真的写着什么,窗外的阳光在他光头上折射出了一圈柔和的光芒,彷佛下一刻他就会转过头跟画外的倪裳打个招呼。倪裳认真观摩着画中的细节,感觉还是缺点啥。此时,温暖的朝霞飘到窗前,给卧室染上了一片暖红色,倪裳突然知道画中缺什么了。她把颜料挤在调色盘上,用红、黄、白调出了朝霞的暖红色,轻柔的把画中的透过玻璃窗的微光晕染成了朝霞的颜色,整个画面顿时暖起来,坐在窗边的画中人披上了一身霞光。
倪裳把这幅画起名为“天使”,画中的孙洪扬不仅是病人的白衣天使,也是她的霞光天使。
她看着自己的霞光天使,倒在床上,终于安心的睡死过去,徒留一地的颜料和画笔。
睡到下午,闹钟提醒她该起来赴约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好好洗了个澡,用上了毕生功力画了个盛世美颜,又换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蹦蹦跳跳的打车去了衣云的工作室,路上还没忘了把地址发给孙洪扬。
倪裳赶到的时候,只有衣云和轮胎一人一口在窗边做陶器。
倪裳一进来,衣云差点都没认出她来,万年马尾放了下来,一半掖在耳后,一半遮住半脸。一套修身大衣裹着倪裳窈窕的身材,大衣下摆里的蕾丝裙边若隐若现,长筒黑皮靴修饰着倪裳细长的脚踝。
衣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醋意十足的调侃起来:“女人味这么足,相亲呢!”
“好看不?好看不?快说。”倪裳蹦过去抓衣云扎在头顶的冲天揪。
“好……看,孙少奶奶,这么好看给谁看呀?”衣云被倪裳揪的歪过头去,果断缴械投降。
外面一串脚步声,倪裳还没来得及说出是给谁看,那个“谁”就推门进来了,倪裳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弹跳起来。紧随其后,又进来一个人,就是“谁”的“谁”。倪裳看见孙洪扬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心跳瞬间降了一个档位。她并不是不喜欢阮柒,只是,在她眼里,出现在此时此地的阮柒是个外人,这个外人打扰了她和孙洪扬的二人约会,她本能的反应就是不高兴。
“阮爸爸想一起给女儿做生日礼物,两位不介意吧?”孙洪扬客气的说明了带阮柒过来的原因,这理由正当充分的让人难以拒绝。
倪裳连忙摆摆手,压制了心里的不高兴,换上一副笑脸,和衣云一起说着:“不介意,不介意。”
衣云拿出倪裳嘱咐她早早准备好的半成品,四个人忙碌起来。实际上,忙碌的只有三个人,衣云作为四角恋里唯一一个清醒的,她融不进也不想融入三个人世界,反正最有技术含量的工序她都提前给完成了,现在嘛,抱着狗脖子做场外指导就行了。
她冷眼旁观着孙洪扬和阮柒的关系,发现他们就是普通的好哥们。没有眼神交流,没有肢体接触,什么疑点都没有。她在心里确定了孙洪扬不是gay,但又看到他对倪裳的客气疏离,心里泛起了嘀咕:“莫非他是性冷淡?”
她不知道的是,在阮柒和孙洪扬来这里的路上,阮柒就把之前她质问他的事情告诉了孙洪扬。并告诉孙洪扬自己不想成为同志圈或其他人讨论的重点,和孙洪扬商议好了假装普通关系。孙洪扬虽然之前计划着在倪裳面前流露出自己性取向的疑点,让她知难而退。但心尖上的人不愿意,他也只能配合。一想到未来几小时的冷淡相处,孙洪扬就很不爽,他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好好亲了阮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