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我泪流满面——鸡蛋羹

在重庆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吃鸡蛋羹。

老家农村也不是没有鸡蛋,可是这么高端的吃法,还是颠覆三观。

不同于生鸡蛋的自然味道和流体口感,也不同于煮鸡蛋的Q软弹牙,或者煎鸡蛋那油与火淬炼出来的逼人气息,这完全是我认知世界的又一次突破。

入口即化,可咬可吸,含在嘴里用舌尖轻轻点触,绵软悠长。牙齿只是口腔的装饰物,舌头微微撩拨一下,就能把鸡蛋羹打散成小块,然后果冻般沿着食管,顺流而下,一股暖意通达四肢。

妙!

还有各种改良和变种,加个虾仁,扑面而来的海风,携裹着南洋姑娘身上的香气,沉醉不知归路。或者点缀三五个枸杞,如同一幅泼墨山水,长出妖艳的杜鹃,滋补养身秀色可餐。

绝!

每次都要拿勺子把碗底掏挖干净,恨不得再舔上几下。流连忘返之余,总想着要是能自己做来,岂不是可以随时浇灌那贪吃的味蕾。

说难还真是困难,直到毕业离开重庆,都没有机会学习。就这样,一直埋藏在心底,等到再次被发掘出来,已经是多年之后了。

儿子小时候,吃饭就是一个世界难题。不是他不好好吃饭,而是作为家长的我不会做饭。为了满足他的胃口,绞尽脑汁,没少打电话咨询老妈。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天蓦然想起鸡蛋羹的时候,犹如醍醐灌顶,云开雾散。

鸡蛋一只,轻轻磕入碗中,拿起筷子,沿着一个方向疯狂搅拌。近似抽搐的节奏,掩饰不了内心的狂喜。创造性的杰作,就要在我手中完成。

慢着,忘了加水。为了做到比例完美,赶紧从垃圾袋扒出蛋壳,冲洗干净,按照一比二的要求,半个蛋壳反复四次,慢慢往蛋液中加水。

鸡蛋慢慢打散,表面弥漫着米粒大小的气泡。轻轻吹一口气,气泡炸开,洋溢出生鸡蛋略带腥味的气息。

此时,蒸锅的水已经发出浅浅的呻吟,这是沸腾的前奏。

用筷子轻轻撩拨,将蛋液上面的气泡掠出来,整个碗里就平静如水了。

接下来锡纸登场。

薄如蝉翼,又铿锵有力,附在碗口,贴合紧致。

蒸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蒸汽掀动锅盖,按耐不住狂野的心。

正是时候。

打开锅盖,忍着扑面而来的热气,透过篦子的小孔,依稀能看见滚烫的水泡从锅底涌起,浮到水面后爆炸开来,把碗平放进蒸锅里,盖上锅盖,静待时间交出的答案。

回到客厅故作镇定的溜达,眼角瞟着墙上的钟表,胸中万马奔腾。

转身之间,十分钟过去了。

检验的时刻到了。

在此打开锅盖,弥漫的蛋香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餐布垫着碗底,轻轻拿出来放在托盘中,慢慢揭开碗口的锡纸,一点一点的鹅黄色映入眼帘。平滑的表面意味着成功了一半,拿调羹小心拨开一个口,里面如绸一般细腻,随着小勺果冻般轻轻颤抖。

成了。

半勺生抽,小葱切小段、撒上去点缀。

儿子已经在餐桌边等着了。

上菜!

你可能感兴趣的:(那一夜 我泪流满面——鸡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