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了爱情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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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年我22岁,大学毕业有1年了,目前在江南某电子厂品质部作文职工作。接触最多,关系也最近的自然是那群叽叽喳喳的品检员了。

20岁上下,花季雨季、春心荡漾的年纪,她们啊,在一起免不了经常讨论某个新进的同事帅,某个品质工程师有风度这类话题,一个个满脸的花痴样。

对于这类谈话,我从来不参与,甚至常常会快速走开。为此,她们嘻嘻哈哈地笑我“无趣,不正常”。

她们不知道,我有一个多么帅气阳光的男朋友!

我男朋友有多帅?该怎么表达呢,总之,是真正的帅,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帅。我发誓我没有夸张,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遇上他都自惭形秽,任何男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成为陪衬。

哦,我几乎忘了,他不是男朋友了。确切地说,是前男友。

想不到,竟是我,终究负了他的深情,成了爱情逃兵。

2

2017年6月大学毕业,机械工程系的我通过校招,进了广东某电子厂工程部作助理。他比我小2岁,是部门技术员。

他那么帅气逼人,我轻而易举地注意到他并不奇怪。令我诧异的是,他是怎么留意到我的呢?毕竟,我相貌普通,工作也不出众。

我住公司宿舍,就在厂内。虽然助理这类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公司为节约成本是不给分配加班的。但手机流量有限,我看上了办公室的电脑及网络资源,所以,每天下班后,还是会在办公室待上两到三个小时再回宿舍。

某天加班时间,我正一手拿着包子啃,另一手握着鼠标翻电脑,他突然走过来,拍拍桌边的屏风“喂,别这么节俭,每天包子配开水可不行,别把身体折磨坏了!”

其实,我没有刻意节俭,大学三年,晚餐就是这么吃过来的,自我感觉良好。关键是,“每天”,他知道得真清楚!

这样的年纪,投一颗小石子进去,心海立刻荡开了花,想到他有留意我,我的脸抑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嘴上支吾出“恩,恩”两个字之后,却不知道该怎样接他的话。

这算是我跟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想起来还蛮尴尬的。

3

第二天,下班后,他跑来笑嘻嘻地对我说:“今天别吃包子了,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当时,我跟他并不很熟,嘴里说着“谢谢,不用了”,身体却鬼使神差,不听指令地地跟着他走了。

那是我吃过的最丰盛、最美味的晚餐。两个菜一荤一素,一份点心,一份汤。陪伴我的,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一顿饭,我吃得津津有味,心花怒放,他看得专心致志,眼睛含笑。饭毕,他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作我女朋友,可好?”

不是在做梦吧?邱比特神箭就这样射中了我?这剧情发展得有点儿快,有点儿出乎意料,我感觉我的脸又发烫了。慌乱了几秒钟,抑或是几分钟,我佯装镇定,底气不足地问他:“为什么是我呢?”

他回答得很认真也很笃定:“喜欢的就是你啊!她们恨不得上班时间都聊天,逛淘宝,你下班以后还特意充电学英语学专业知识,你跟她们不一样。”

顿了一下,他莞尔一笑“还有,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我热泪盈眶,脸却是烫得更厉害了!

4

“男追女隔座山”,谁说的?一定是男方不够帅。去它的“帅男人不可靠”,我有个帅帅的男朋友,我骄傲!

跟他确立关系以后,我就搬出了公司宿舍,到他的出租屋去住,过起了两个人的小日子。

我发现,他虽然比我小,却特别体贴,把我照顾得很好:每天早晨早早起床给我热牛奶,煮鸡蛋,督促我起来吃;抢着做饭,洗衣服,拖地;周末特意找我爱看的电视剧,陪我一起看;节假日,他带我一起游山玩水,享受自然风光。

他说,女朋友就是用来宠的;他说,你放开胆子吃,别节俭,我养你;他说,不管高矮胖瘦,偏偏喜欢你;他说,有你陪伴的旅途,处处风景都美丽。

我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很多善事,不然如何能如此幸运?遇上这么疼我,爱我的男人!每天我们相拥着去上班,又手牵手下班。生活甜如蜜,我幸福得一沓糊涂,他眸子里闪亮的星星提示我,他也被快乐幸福包围。

相处半年,我们已在谈婚论嫁了。我说,我要一场盛大的西式婚礼,我要当着众亲友的面大声喊出“我愿意”。他说,拉勾盖章一百年不许变,等我攒够了资本风风光光迎娶你。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未来可期。

5

我没料到:我们的爱情并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

2018年春节期间,我跟母亲简单说了下我和他的情况。母亲本来听得挺开心的,但得知他的家在南方离我家很远的一个城市时,母亲突然阴了脸,她淡淡地说:“这样的话,你跟他断了吧!我希望你离家近一些。”

我自然不同意。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一项开明、从不干涉我选择的母亲,却明确反对我跟他再交往,态度前所未有地坚决!

摆实事,讲道理,各说各的理,最终我和母亲谁也没能说服谁,母亲见我心意已决不听劝阻,就收了我的手机,禁止我跟他再联系。

假期结束,母亲不许我再去广东。我为爱情而战,态度比母亲更坚决。我固执地不再与母亲说话,并用绝食抗议。

直到我绝食的第三天,母亲突然妥协了,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递给我:“要走你走吧,我就这么个孤老婆子了,日子怎么样不是过!”

就是母亲这句话,让我的坚持,让我心中筑起的坚固堡垒顷刻间崩塌。我的泪汹涌而来,我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母亲也在旁边抹眼泪。

6

我家座落在北方一个贫穷而偏僻的小村里,父亲死得早,是母亲拼死拼活把我拉扯大,并不顾亲友劝阻,毅然供我读完了大学。

我们村读大学的没有几个,尤其是女孩。他们说,读书没有用,女娃娃读那多书干啥,不如早早出门挣钱。

母亲五十过一点儿,头发却已半白,面容苍老而憔悴,他们说,我母亲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至少10岁。岁月,见证了母亲有多么不容易。

现实残酷,与它斗,我注定输。爱情是个奢侈品,穷人家的孩子消费不起。我们村的女孩,多数不满二十岁,就有媒婆牵线,在附近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我放弃抵抗了,他们说,养儿防老。我想,我不能太任性,只想着自己。我答应母亲不再与他交往,但求再去一次广东,理由是,我很多东西还在他的出租屋里,母亲同意了。

母亲特意联系了在广东做生意的一个远房表叔,嘱咐表叔,到时亲自送我上回程的火车。母亲不知道,其实,她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7

这趟去广东,刚出火车站,表叔已在出站口等着我了。

表叔开车载着我,按我的要求,径直送我到男朋友的出租屋。上班时间,男朋友并不在家,我也没告诉他我会来,我没想好怎样以及要不要与他道别。不如,就这样不告而别,再也不见吧!

表叔等在外面。其实,并没什么贵重物品需要带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来这一趟。重温这半年的种种美好,跟这段拥有和回忆形式上告个别?我不知道。

随便象征性地拿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出来,暗自跟自己说好不流泪的,忍了好久,却在上车的瞬间,泪如泉涌。

我终是没憋住,汽车开动前,我发了条信息给他,就三个字:我走了!公司就在附近,离出租屋5分钟的路程,我不确定,我是否还抱有某种不该有的期待。

汽车发动,我回头通过车后面的玻璃窗望过去,在心里默念着:别了,广东!别了,我的爱!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蹿入眼帘。我男朋友,神奇地出现了。他跟在车后面狂奔着,朝我挥着手,嘴巴一张一合,但我听不清他说着什么,大约是在喊我的名字吧。

我的泪,又一次汹涌而来,我知道,擦不完的,索性任它恣意流淌。哭吧,哭吧,我们的爱,就到这儿了!

车没有停,路两旁的建筑一直后退,后退……,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后面,离我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是伤痛,也是解脱。

8

第二天,表叔把我送上了回乡的列车。

我拉黑了男朋友所有的联系方式,长痛不如短痛,要断断个干净。

母亲早已在张罗着给我相亲了,我没有拒绝。如果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虽然非我所愿,但我知,母亲不会想害我。

一个月后,我匆匆订婚了,跟老家附近村的一个男生。他是村官,亲友羡慕地说我好福气,他端的可是铁饭碗。母亲很满意,难得整天乐呵呵,她开心就好。

母亲吃了定心丸,她同意我再出门打工了。所以,我来了江南,转眼已在这儿上班两个多月了。

广东的手机卡里,还有80多块钱,我暂时没有换号,等手机费用完了再换吧。

某天,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网页链接。我没有去点开,这年头,垃圾信息多了去了,见怪不怪,删掉,一笑而过。

莫名其妙,那天起,每天早晨我都会收到一条网页链接,7点55分,比闹钟还准时。忍不住好奇,有一天,我终于点开了那条链接。

一个5分钟的简短小视频。里面是一个无法忘记的背影。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的前男友!他说:“今天是不见你的第X天。还记得吗?某个周末下午,我们心血来潮,决定从镇上步行回家,两个小时的路程,从日落走到天黑,黑夜是很好的掩护,我们大声叫着彼此的名字,一应一答,快乐得像两个傻子……”

他声音哽咽,我的眼睛也跟着模糊起来。

每天一段回忆,准时抵达我的手机。太煎熬了,我终于无法忍受,拔了手机卡丢进下水道,我要换号了,很快!让故人,让往事都随风吧!

也许,明年春节,我就依计划嫁人了,留在母亲身边不远处,过着平凡的日子。按他们的说法,什么爱不爱的,日子久了,就过出感情了。

也许……还可以有别的可能吗?不去想,不敢想。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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