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偏误:你只能听见你想听的那些声音

《列子.说符》里有一则疑邻盗斧的故事:

有一个人丢失一把斧头,怎么找也没找不到,就怀疑上了邻居家的儿子。

于是,丢了斧头的人开始密切观察邻居儿子的一言一行。

听他说话,言辞闪烁,像是偷了斧头心里有鬼;看他做事,心不在焉,像是在遮掩自己偷斧头之后的心虚。他走路的样子,就像偷了斧头;他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偷了斧头……

过了几天,那人偶然发现了丢失的斧头。这时,他再看邻居家儿子,就觉得他一切正常,没有一点偷斧头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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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空怀疑别人,还越看越像,这家伙别不是有病吧?

先别忙着下结论,严格来说,你、我,和你我身边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这个疑邻偷斧的家伙。

这种“病”叫作确认偏误。它是指人们倾向于寻找能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偏爱支持自己观点的信息,或者把已有的信息往能支持自己观点的方向解释。

心理学的诸多结论,经得起大样本反复测试的不多,确认偏误是其中特别靠谱的一个。

著名理论物理学家蒙洛迪诺说,人做判断时有两种机制:一种是“科学家机制”,先有证据再下结论;一种是“律师机制”,先有了结论再去找证据。

生活中,“科学家机制”的判断凤毛麟角,“律师机制”的判断则比比皆是。

全球气候是不是在变暖?中医到底是不是科学?转基因食品有没有危害?

在网络上几乎所有势不两立的争论中,你都能看到确认偏误的影子。哪怕你拿出再多经过验证的科学测试,也改变不了我捍卫自己观点的坚强意志。

确认偏误有5个典型的表现:

1.倾向于选择性地回忆;2.倾向于寻找能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3.对支持自己观点的信息更加关注;4.忽略与自己观点矛盾的信息;5.对模棱两可的信息往能支持自己观点的方面解释。

如果留心观察,随时随地、每时每刻,你都可以看到确认偏误的表现,以致于它得到了“认知偏见之父”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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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了确认偏误的威力,如何尽可能的避免,至少是少犯这种认知错误呢?我们看一个例子:

一位教授让他的学生看一组数字:2、4、6,要他们找出其中的基本规则。

教授要求受试者说出下一个数字,而他只负责回答这个数字是不是“符合规则”,。

受试者可以提问任意多个数字,但基本规则只能猜一次。

很多学生说的是“8”,教授回答:“符合规则”。为保险起见,他们又问“10”、“12”和“14”,教授每次都回答:“符合规则”。

于是,这部分学生得出结论:基本规则是:在前一个数字的基础上加上2。教授摇摇头,“规则不是这样的”。

有一个头脑灵活的学生,换了一种方式破解这道题。

他说“4”,教授说:“不符合规则。”“7呢?”“符合规则。”

这位学生又问了不同的数字,“–24”、“9”、“–43”……

显然,他心里设想了一个规则。但是,他没有去验证这个规则是对的,而是想各种办法,试图证明它不对。直到再也找不到反例了,他才说道:“规则是:下一个数字必须大于前一个。”

教授点点头,他答对了。

这名学生做对了什么呢?别人只是在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对的,而他却试图证明自己的猜想是错的——他在有意识地寻找反驳证据。

可证伪性,正是波普尔划分科学和非科学的标准。

如果你读过《物种起源》,肯定会有一点奇怪,达尔文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篇幅,去回答想象中的质疑?

这就是作为学者的达尔文真正让人钦敬的地方。进化论最终有可能被证明是错的,但达尔文对研究的态度,却绝对是科学的。

从年轻时,达尔文就有意识地、系统地克服确认偏误。一旦他的观察与他的理论相矛盾,他就会特别认真地对待这个矛盾。

他始终随身携带着一个笔记本,强迫自己在30分钟之内记录下与他的理论相矛盾的观察。他强迫自己主动“忘记”自己的反驳证据。

他对他的理论越坚定,他就会越发积极地寻找矛盾的观察。

这也许就是150年来,各种风行一时的理论被证明是错误的,而进化论从提出之日就面临各种质疑,但至今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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