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第四十七回 潘金莲兰汤邀午战 李瓶儿嬉笑求人情

白话《金瓶梅》第四十七回 潘金莲兰汤邀午战 李瓶儿嬉笑求人情


吴神仙的相法奇准无比,我们联系后文不得不感慨。

可等吴神仙卦金分文不取,只接受了一匹大布而去后,西门庆问吴月娘相得好不好?

吴月娘却说:“相的也都好,只是有三个人相得不准。”

西门庆再问,月娘答道:“李大姐有身孕,他应该看出了,说她明日生贵子;这个不算他的相法神奇。”

“第二个说咱家西门大姐明日受折磨,倒也奇怪!怎么可能呢?”

“第三个说春梅后来也生贵子,这个倒也罢了;或者你受用了她,我们这些妻妾都没子孙。可又说她后来戴珠冠,有夫人之份,这个岂有此理?不要说咱们家又没官,就是有官,这个珠冠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

西门庆笑道:“他还相我眼下就有平步青云之喜,加官进禄之荣;我哪里去得个官来?”

“至于春梅,他或许看她和你们站在一起,又打扮伶俐,就当成你我亲生女儿了吧?大概想着今后许配个名门子弟,招个贵婿,所以才有戴珠冠的说法吧。”

在这里也能看出吴月娘最不屑和最在乎的还是庞春梅的相词。

按照她的想法,西门庆就算做了官,就算春梅今后替西门庆生了孩子,就算是个男孩,就算是西门府里唯一的男孩,她也没有珠冠戴。

吴月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明朝的珠冠只有正妻才能戴,有她吴月娘在,珠冠就是只属于她的,春梅就算做了小妾,就算生了一大群孩子,照样没有她的份。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庞春梅要戴的珠冠根本不是她西门家的。

不光吴月娘不信,西门庆也不信;这倒并不是张竹坡评论的那样:夫妻两人故意看低庞春梅!

换做任何一人审时度势也不会相信有如此离谱如此戏剧化的事情。

西门庆还有一段话:【“自古算得着命,算不着好;相逐心生,相随心灭”】

这句话倒是很有佛家韵味。

是个很明白的人!绝不是个糊涂蛋。

等到西门庆在花园纳凉,春梅满面喜色,笑嘻嘻地走来问道:“刚才大娘和你说的什么?”

西门庆含糊着道:“只是刚才吴神仙算命那一节。”

春梅道:“那道士凭空说了个戴珠冠,让大娘说我‘有珠冠也轮不到我头上。’”

西门庆只是笑,

春梅又道:“【常言说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各人命里带的衣食,怎么就能料得定?难道永远只在你家做奴才?”

西门庆将她揽在怀里扯着手又笑道:“小油嘴儿,你若明儿有了娃儿,就替你上了头。”

这一小节很有意味,刚刚西门庆和吴月娘说的话春梅就已经知道,她和小玉、玉箫都好,估计是得自她们那里。

这个丫头虽然也并不是就坚信了吴神仙的相词,但好话人人都愿意听,于是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带在了脸上。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她的这段话,又是《金瓶梅》中的一个讨论的热点。

最多的说法是春梅有自我意识的觉醒,有不屈的意志,不甘于人下的心劲。

其实骁骑觉得大约是有些夸大了,她应该只是自尊心较强而已,什么自我意识觉醒之类大概都是现代人在有意过分解读,是扯淡。

可是从这里更能看出春梅的不同,春梅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和思路,也绝不是其他下人可比的。

这次的卦相还有一个被绝大部分人都遗忘的地方:吴神仙来西门府看相是周守备推荐的!周守备就是庞春梅后来的老公。

这里面未必没有作者的另一番隐喻。

这边西门庆和春梅嬉戏亵玩,那边还有个人等的心焦,等的都睡着了。

西门庆吃了一杯春梅给他拿来冰镇的蜜饯梅汤,【顿时透心沁齿,如甘露洒心一般。】

富人家还是很奢侈的,在没有冰箱的古代,炎热的三伏天一样可以有冰。

吃完梅汤起身与春梅一起去了潘金莲房中。

潘金莲只等秋菊烧了热水泡澡,哪知水还没烧好自己却睡着了。

就躺在她新买的一张螺钿床上。【螺钿】我的理解是贝壳之类的物品。

这张【螺钿敞厅床】原来李瓶儿有一张,它带有精雕的栏杆,两边隔扇都有螺钿做成的花草图案,挂有帐幔,带有银钩。

潘金莲原来的那张是【黑漆欢门描金床】,是她进府时西门庆花十六两银子替她买的。

之所以说是替她买的,是因为那时的床一般都是女方的嫁妆,陪嫁过来的十分重要的物品。

李瓶儿的螺钿床就是自己带来的;孟玉楼带进来两张【南京拔步床】,一张自己用,一张给西门大姐作了陪嫁。

至于李娇儿、孙雪娥和潘金莲是没有钱的,自然也没有陪嫁,需要西门庆为她们添置。

前些日子潘金莲见了李瓶儿的螺钿床心里喜欢,缠着西门庆刚刚也为她买了一张。

这张螺钿床花了六十两银子,是很贵重的了;可以买十个小丫鬟秋菊、买三个半春梅。

后面这张螺钿床又有几次出场,虽然它并不能说话,但它却总是在重要时刻表现出它曾经主人的荣辱,增添悲喜的气氛。

很重要的一件物品,以后我们还会说到它。

自从上次潘金莲在翡翠轩偷听到西门庆说最喜欢李瓶儿的白净,回来她就用【茉莉花蕊儿搅酥油定粉】涂遍了,西门庆这次见了果然喜欢。

过后两人共浴兰汤,又是一番缠绵,是葡萄架之后又一大型描写。

潘金莲叫秋菊取来白酒给西门庆吃,秋菊磨蹭了半日端了一壶上来,金莲见是冰冷冷的,一把泼在秋菊脸上,泼了一头一脸,骂道:“好你个贼奴才!我教你烫了拿来,怎么偏要拿冷酒给你爹吃?你安的什么坏心思?”

不等秋菊开口就叫春梅:“把这奴才揪到院子里跪着去。”

秋菊嘟囔着:“每日爹娘都要冰湃的酒吃,谁知道今日又改了。”

金莲听见又道:“贼奴才你说的什么?给我揪过来!”叫春梅每边脸上打了十几个嘴巴子。

春梅也骂道:“皮脸的货,脏了我的手。只叫她顶着石头跪着去吧。”

春梅重新暖了酒,潘金莲和西门庆吃了几杯,倦意上来,双双睡了。

春梅坐在穿廊下一张凉椅上纳鞋。

只是那秋菊还顶着大石头跪在院子里。

这一回原回目名【吴神仙冰鉴定终身 潘金莲兰汤邀午战】

【兰汤】带有香料的热水。

春梅抬头看,就见小厮琴童儿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琴童儿指着秋菊嬉笑了一会才说:“张安在外面等爹说话呢。”

春梅骂道:“贼囚根子,不就是个张安?大惊小怪的,见了鬼似的!你给我悄悄的,爹和娘睡着了。惊醒了他们,你就是个死。出去叫张安在外边等着。”

过来半日,琴童儿又来问:“张安等爹说话,他还要出城去,晚了就出不去了。”

正说着,西门庆听见,让春梅伺候他穿衣服。

潘金莲问是什么事?

西门庆道:“咱家祖坟旁边赵寡妇家的庄子连地要卖,要价三百两银子,我叫张安给她说只给二百五十两。若是买成了,两处合在一起,里面盖三间卷棚,三间厅房,假山花园,射箭厅,打毬场;就是个好玩的去处。”

潘金莲也道:“咱买了吧。明日我们上坟,也有个游玩的地方。”

西门庆出去了,潘金莲起来,还要接打已经顶着大石跪了半天的秋菊,这次叫住小厮琴童儿,命他用力打秋菊二十板子。

才打了十板子,李瓶儿走过来笑嘻嘻地劝住。

这一段也不多余,张安是替西门家看守祖坟的。

西门庆刚刚兼并了李瓶儿家的宅子,盖起了很大的花园;距离建成还不到一年。

现在又要大动土木,将祖坟也扩大一倍的规模。

阳宅阴宅全都要建了,实在是盛极一时的表现,用《红楼梦》里那句【繁花似锦 烈火烹油】形容西门府此时的昌盛很是恰当。

第二次又要打秋菊,除了表现潘金莲狠毒之外,主要为了再次点明李瓶儿居住的位置。

李瓶儿和潘金莲都住在花园里,李瓶儿就在潘金莲旁边的玩花楼上。

所以打秋菊时,秋菊的鬼哭狼嚎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才来劝说。

这次打秋菊并未给李瓶儿带来什么伤害,可她不知,就是潘金莲这样的行为,让她变得凄惨不已。

打秋菊以后将成为常态,到现在也描写过两次,后面会有更多。

这是潘金莲【意在沛公】的手段。

明日西门庆两大喜事双双来到:李瓶儿给他生了个儿子;并且这个泼皮要做官了!

让我们看看这个货色得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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