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

本文参与官方活动:「愚你同乐」愚人节狂欢主题征文。

1

“喂,你好。”

“你好,顺丰快递,麻烦您下楼签收一下。”

“快递?什么快递?”

“顺丰。”

“...”

王青心里咯噔一下,最近没上网买过东西,怎么会有快递。是什么地方寄来的票据或者资料吗?王青穿上鞋,走向电梯。

“王青吗?”

“是的。”

“这个快递是你的。”快递员和王青核对了姓名便把一个盒子拿给了她。

王青在电梯口接过盒子,看了眼上面的信息,的确是她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寄件人是南京市某小区。王青疑惑的刷了电梯卡,8层指示灯亮起,电梯门关上。

回到家,王青拆开快递盒,里面是一个笔记本,平白无奇的一个一寸厚的笔记本,便利店三块钱就能买到。王青纳闷,这个东西需要快递吗?快递费都舍进去了吧。

她拿起盒子找到寄件人的联系电话,是个手机号,她拨了过去想问问是不是发错了,电话无人接听。

王青觉得有点诡异,她挂掉电话把笔记本放在书桌旁,想着晚上再打。继续处理刚才被打断的工作,电脑屏幕上出现几个Excel表格和Word文档,她不断敲打着键盘。窗外的阳光一点点消散,王青伸了个懒腰,拿起桌旁的水杯,目光看到了旁边的笔记本。

她拿起笔记本翻了翻,心想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她一页页翻开,什么字迹都没有。她有些失望的把笔记本放回桌旁。可能是别人写错地址了吧,但个人信息都是准确的呀,难道是之前的商家发给她的礼物?

王青打开淘宝还有京东,这两个她经常购物的平台,在历史订单一栏输入学具,笔记本等信息,但都没跳出相关订单。既然她之前没有过类似的购物痕迹,为什么会有一个笔记本寄到家里。越想越奇怪,她再次拿起手机拨打寄件人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望着窗外的路灯,王青有些发怵。


2

“喂,你好。”

“你好,顺丰快递,您有快递,麻烦下楼拿一下。”

“我在公司,现在没在家,您放在丰巢柜,我下班去拿,谢谢您。”

“好的。”

挂了电话,王青眉头皱起,怎么又有快递。

“王姐,怎么了?”

“小李,我问问你哦。你有没有收到过莫名其妙的快递?”

“什么意思?”

“就是你明明没有买东西,但是有你的快递,而且个人信息都一样,寄件人却不认识,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这么恐怖,王姐,你是收到什么快递了吗?”小李仔细听王青述说。

“昨天收到一个笔记本,就是那种便利店都能买到的几块钱的笔记本,我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刚才顺丰给我打电话说又有一个快递,可是我这几天都没买过东西。”王青有些担心。

“笔记本里面写什么了吗?”小李看着王青。

“没有,我翻了几遍,什么都没有。”

“好奇怪啊,会不会是你之前的朋友或者是谁在跟你开玩笑,对方知道你电话,故意不接。你要不换个电话,用公司电话打一下对方手机试试。”

“有道理,我现在打一下。”王青拿出手机,翻开昨天的通话记录,找到那串电话号码,用公司电话拨了过去。

小李也好奇并紧张的等待结果。电话接通,还是无人应答。王青挂掉电话:“还是没人接。”

“太奇怪了。”小李喃喃道。

王青下班回家,来到小区丰巢柜,她取出快递,和昨天的快递盒子一样,寄件地址也一样。她有些紧张,用钥匙尖划破快递胶布,打开盒子,依旧是个笔记本,只是比昨天的那本厚一些,纸张颜色变了一下。

王青拿起笔记本翻了翻,什么都没有。抿了抿嘴唇,开始害怕。一次是巧合,两次呢,也是巧合吗?

隔日在办公室,王青看着小李说,“小李,昨天那个快递还是笔记本,就是款式不一样,里面什么信息也没有,我有点害怕。”

“天啦,这是什么恶作剧啊,好诡异。那个寄件人电话呢,还是打不通吗?”

“打不通,我昨天收到快递后又打了几次。”

“要不这样,你把这两个快递都寄回去,寄回这个地址。”小李出了个主意。

“是个办法,如果是寄件人寄错了,那么他收到快递后就会意识到这个问题。恩,我今天下班回家就寄。”

“喂,你好。”

“你好,顺丰快递,有你的快递...”

王青的表情严肃,她回了句好的就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王姐。”

“又一个快递。”王姐看着小李,表情严肃。

“太瘆人了,王姐,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吧。”

王青回到家,在丰巢柜处取出快递,她颤颤巍巍的拆开,还是一个笔记本,只是和之前的尺寸不一样,她翻了翻依旧找不到字迹。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拿出手机,按下了早上接通的快递员的电话。

“你好,顺丰快递吗,我要寄件。”

3

王青把三个笔记本都寄回这个寄件地址,顺便问了一下快递员,“请问下能查到寄件人信息吗?例如能不能找到收件的快递员,然后告诉我寄快递的人的信息。这段时间这几个快递都是来自同一个地址,但都不是我买的,我打寄件人电话也没人接听。”

快递员耐心的听着,然后面露难色,“找到快递员倒是容易,但是快递员记不记得发件人就很难说了。每天的快递很多,有时候发件人也不见得就是本人,很多时候我们是从丰巢取货,所以不见得能看到发件人。”

王青眉头皱起,真的要报警吗。算了,寄回去看看结果再说。

一周后,在办公室。

“喂,你好。”

“你好,顺丰快递,您之前寄到南京市的快递被退回,无人签收,电话也打不通。”

王青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小李,小李懵了一下,看到王姐脸色有些发青。

“好的,您退回来吧,我来处理。谢谢您。”

“王姐,怎么了?脸色铁青。”

“前几天我寄回去的笔记本,无人签收,被退回来了。”

“妈呀,报警吧,这是谁的恶作剧啊。”小李摸了摸自己发冷的双臂。

王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件事太过蹊跷。她的确应该报警,很多信息她没有权利查,例如手机号码主人信息,快递员信息,还有笔记本本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要化验等等。

4

王青从丰巢柜取出被退回的快递,抱着它来到小区派出所。王青把事情的经过跟警察述说,警官拆开快递盒子,里面放着三个款式不一的笔记本。拿出来逐个翻开,没什么特别。王青手机响起,“喂,你好。”

“你好,顺丰快递,有你的快递。”

“...”王青的手在发抖,她望着警官,说:“您稍等下。”

“警官,又有快递。”王青的声音发抖,右手递过手机给警官。

警官接过手机和快递员进行了沟通,王青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盯着桌上的三个笔记本,心跳加速。

“王女士,王女士。”警官叫着失魂的王青,递过手机给她。

“你别太担心了,我们会请南京市辖区的派出所调查一下这个地址,可能是恶作剧。我们会经常接到这样的恶作剧或者恐吓案件,你这个快递里面就是笔记本,不吓人。不要太担心了。你先回去,有消息我们通知你。”

“好,好的,谢谢警官。”王青再次看了眼桌上的笔记本,转身离开。

晚上,王青一直睡不着,吃了两片褪黑素,呼吸慢慢加深,然后变浅。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地上捡到一张纸,上面有一串数字,她拿起纸往前走,碰到了在嬉戏打闹的同学,问他们这是谁的纸。同学们看看,没有回应。

闹钟将王青拉回现实,这个梦很短,但做了一晚。她去到公司,小李正在吃早饭,看到黑眼圈有些重的王姐,想到了快递的事,担心的问,“王姐,你还好吗?报警了吗?”

“报了。”王青有气无力。

看到王姐不想多做说明,小李也没有继续追问。她拿出自己的茶叶蛋递给王姐,“吃点,别饿着。”

“谢谢。”王姐微微一笑。

王青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推送。她正在电脑上处理文件,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是一串电话号码发来的信息,心想垃圾短信没有理睬。忽然,王青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僵住,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定睛看了看这串号码,想到了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她点开短信息:撤案。

王青咽了一口口水,回复信息:你是谁,为什么要寄给我笔记本?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王青咬紧嘴唇,再次编辑信息:你不解释的话,我是不会撤案的。王青的脾气本来就刚,受不得气,现在被威胁,恐惧加上愤怒,心情烦闷。

这个人有完没完,先是制造悬疑,然后不接电话,接着命令她撤案,现在又故作神秘。王青为人处世直截了当,受不了拐弯抹角,几天来神经紧绷,加上又没睡好觉,整个人暴躁到极点。

王青直接回拨了电话,电话不在服务区。王青火大了,怒吼一句,“有完没完!”旁边的小李愣住了,四周的同事也被这声响惊了一下,纷纷回头看向王青。

王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说,“不好意思。”

对方依旧不回信息。王青拿起包,跟小李说,“我出去一趟。”

5

来到派出所,王青把收到的信息拿给警察。警察看着短信,又看看电脑屏幕,面露惧色。王青看到警察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一紧,问道,“是查到什么了吗?”

警察转过屏幕,是南京市辖区派出所昨天发来的信息,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已经失踪,是个高二的学生,这个地址是个学校,快递是从学校对面的丰巢柜寄出的,但是找不到寄件人。

“找不到寄件人?什么意思?”王青不解。

“寄件人是失踪的高二学生。”警官解释道。

“也就是说,一个失踪了的学生,一直在给我发快递?”王青感觉匪夷所思。

“不一定,这个学生失踪半年了,一直找不到。不排除有人拿走了她的手机在和你沟通,当然也不排除是她本人在使用的可能性。”

“为什么是我?我和这个高二学生有什么关系?”

“明面上的线索的确查不到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南京辖区的同事正在了解那个学生的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寻找线索。”

警官看着一脸疑惑的王青,说,“从你手机上的短信看,这个人知道你已经报警,只是让你撤案但没有威胁,这很奇怪。”

王青手机铃声响起。

“喂,你好。”

“你好,顺丰快递,您在家吗,麻烦您下楼取一下快递。”

“好,您稍等。”

王青挂掉电话,“警官,您要不和我去一趟,您与快递员当面沟通一下可以吗?”

“好。”

警官和王青一起来到小区楼下,顺丰快递员在有条不紊的安排快递件并等待。

“您好,取一下王青的快递。”

“你好,这个就是。”快递员把快递递给王青。借了快递员的开件器,王青拆开快递,依旧是一本笔记本,和之前收到的相比,封面是硬壳的,里面依旧没有信息。警官的眉头紧锁,王青咬紧下唇,他们都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你好,我是区派出所民警,这是我的证件,有个事情想和您了解一下...”警官和快递员在一旁了解情况。具体内容王青没有细听,她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有些出神。为什么是笔记本?王青想不通,为什么让她撤案?王青也想不通。

如果这个人是想恶作剧,那么知道她已经报警,理应放手,可是她继续收到了快递。如果是想要威胁她,那想威胁她什么?短信没有提及任何条件。那个失踪的女生和这个寄件人又是什么关系?王青头都大了,恐惧、愤怒、无奈和好奇同时困扰着她。

“这个笔记本你是自己留着还是我带回所里保存?”警官了解完快递服务流程转身问王青。

“您带回去吧。”王青有气无力。

“好,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不要太担心。这个号码如果再联系你记得及时与我联系。”

“好,谢谢警官。”

6

王青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好像有什么联系,快递,笔记本,电话号码,高二女生,失踪。回到家喝了口水,想把这件事理出个头绪。这两个礼拜王青已经收到五个笔记本了,电话号码打不通,但是会给她发信息,说明她活着。机主是个高二的女生,但是已经失踪。

为什么是笔记本?为什么是她?难道她和笔记本有关系?但是笔记本里什么都没有啊,就是很普通的笔记本。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王青想去派所处看看这五本笔记本,她换上鞋子,出发回到派所处。

“警官,我想再看看那五本笔记本。”王青走进派出所,警官在接警台执勤。

“收到信息了?”

“没有,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信息被我忽略了。”

警官从柜子里拿出五本笔记本,王青全部接过,仔细查看,不放过一点点地方。当她看到笔记本背面的条形码时,眉头皱紧,她反复比对。警官看到王青的动作,察觉到了线索,问,“发现什么了?”

王青抬头,“警官,这几个笔记本的条形码,是一样的。”

警官拿过王青手中的笔记本,仔细对比了一下,的确是一样的。“奇怪了,不同商品的条形码怎么会一样呢。我查一下这几家制造商。”

这些笔记本的确是普通的笔记本,但又不是普通的笔记本。按理说,不同规格的商品条形码是不可能一样的。这五本笔记本从外观和质量上都不一样,条形码也不可能一样,但现在的情况是,它们的条形码都一样。

为什么呢?这个人从哪里得到了条形码一样的笔记本?为什么要寄给她?是要告诉她什么信息吗?

7

王青这几天很累,笔记本这件事让她伤透了脑筋,她困到刷了牙洗了脸就睡去,睡得很沉,沉到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第一视角,看不见自己。她捡到一张白纸,上面有一串数字,她往一群人走去,男孩们看看纸摇摇头,她继续往前走,走到了空旷的草地上,抬头看到蓝天白云,一束刺眼白光。

王青醒了,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映进眼眸。一觉睡到天亮,好久没睡得这么透彻了,她习惯性失眠,半夜总是惊醒。昨天那一觉是她为数不多的好觉,笔记本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睡了好觉。王青苦笑。

电话响起,这么早是谁。王青接起。

“喂,你好,顺丰快递...”王青的脸色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笔记本,这次是绿色,纸张稍微薄一些。王青赶紧看了眼条形码,她记得那五个笔记本的条形码都是347结尾,果然这本也是。怎么会这样,什么情况下不同规格的商品会有同一个条形码?

王青去到派出所找警官,警官看到她手中的笔记本,眉头紧锁。

“又收到了?”

“是的,条形码应该还是一样的,您比对一下。”

警官将其和另外五本笔记本的条形码进行比对,一样。

“我查过这几家文具制造商,没有问题,有一家说他们有相应的工厂码,也就是这本厚的笔记本的条形码,另外四家说没有这个工厂码。我猜你今天收到的这本,应该也没有这个工厂码。”

怎么回事,条形码是工厂在生产商品的时候根据商品的不同属性进行分配的,也就是说,同种规格的商品会用同一个条形码,它有唯一性和永久性。这六个笔记本,从外观上和重量上明显不一样,不可能会用同一个条形码。难道是刻意被做出来的吗,那为什么要刻意将同一个条形码印在不同的笔记本上?

“那个失踪的机主有消息了吗?”

“没有,那个女孩是在学校失踪的,失踪那天有同学看见她在操场,抬头看着什么,然后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学校监控显示她在操场,但是转眼就不见了。”

“操场?转眼不见了?”

“是的,视频上呈现的和同学描述的是一样的。”

操场,王青想起了昨天那个梦,“我能看一下监控视频吗?”

“可以。”王警官调出南京市警方发过来的视频片段。一个女生穿着校服,手里好像拿了一张A4纸,然后跑到一群男生中,男生拿过纸说了些什么,女孩往操场跑去,她站在草地上抬头望着天空,视频被近景切换了一下,回到远景,女生不见了。

王青感觉全身汗毛竖了起来,这个场景和她昨天梦见的,几乎一样。女孩真的就是,忽然消失了。

“为什么镜头会突然切换到近景?”王青问。

“学校说因为跑道附近出现一个巨大声响,镜头切换到近景查看,发现是塑胶跑道外的工地在爆破,再次切换到远景的时候女孩就不见了。”

“警官,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的确奇怪。”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场景我昨晚梦到过。”王青的眼睛眨得很快。

警官不可思议的望着王青。

“这些笔记本,这个场景,这个女生,我是不是中邪了我。”王青无法解释。

“相信科学,哪有什么鬼神乱力。肯定有人在利用这件事达到某种目的。你别多想,这个笔记本你放我这里,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跟你说。”

8

王青恍恍惚惚走出派出所,蓝天白云,温柔的阳光和鬼神乱力完全扯不上关系,但王青感觉冷得慌。手机屏幕亮起,是短信。这个号码,王青恢复了理智,她赶紧点开。

“晚八点,学校门口见,一个人。”

王青诧异的张了张嘴,她要去吗。从小好胜独立,遇到事情冷静果断的王青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警官。

阳光一点点消逝,虽然短信没有说明,但她知道学校指的就是视频里这个女孩的学校,在南京,她现在动车过去还来得及。

去!一个人去!谁怕谁啊!王青深呼吸,做出了决定。买好动车票,即刻出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青打车到了学校大门口,门卫室的灯亮着,保安在值班,四周人来人往,路灯明亮,不是个容易犯罪的地点,王青松了口气。

那个女孩会来吗,看看手机,七点五十了。一个女孩向王青靠近,看不清模样。王青有点紧张,女孩越走越近,王青睁大双眼,是视频里那个女孩。

9

女孩在王青一臂开外停了下来,看着王青。女孩很清秀,不是凶恶的模样,也没有问题少女的装扮。王青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开口道,“是你寄给我笔记本吗?”

女孩看着王青,说,“是的。”

“你为什么要寄给我那些东西?”

“因为我只能寄给你。”女孩不缓不急。

王青摸不着头脑,“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我只能联系到你。”

“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听到接下来的内容时,不会以为我是疯子。”

“只要你不伤害我,也不要伤害你自己,我会听完。”王青害怕这个女孩会不会像视频里一样突然消失。

“我寄给你的笔记本,你应该已经发现了问题,它们的条形码都一样,对吧。”

“恩。”王青点点头,这个女孩一直在监视她吗。

“不同商品不可能有同一个条形码,这是共识。但是它的确出现在了你的世界,所以这些笔记本要么是造假,要么是事实。”

王青也猜到笔记本可能是造假,但是说它们是事实,这个怎么解释。

“我想说,我没有造假。”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一摞笔记本,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王青走上前,借着路灯看了一下,她惊讶的发现这些笔记本都是同一个条形码。

“为什么会这样?”王青不解。

“因为我的世界出了问题,我的世界在改变,而我没变。”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我的意识一直是连续的,但是我的世界不是连续的,它会改变。相当于我随时可能会活在另一个世界,你懂吗?”

“不好意思小姑娘,我真的没懂,这是什么哲学命题吗?”

“这些笔记本,是我在不同的日期买的,在不同的地方买的。就像你理解的那样,条形码是不可能一样的,但是我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时间,买到了相同条形码的不同笔记本!”女孩的声音透出些许崩溃。

“小姑娘,姐姐我年纪大了,理解能力可能有点滞后...”王青觉得小姑娘说的有根据,但就是听不太懂。

“我带着我的意识连续性的生活,而我的世界却不是这样的。我问了很多人,查了很多资料,去了很多地方,我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就是,我的意识是永生的,而我的身体所在的世界是变化的。我带着我的意识,穿插在不同的世界。就像多个平行宇宙被我先后体验,我的身体不知道,但是我的意识知道。”女孩解释的很用力。

王青好像有点理解了,小姑娘的意思是,她的意识是连续的,但是她的身体不是。她的身体会经历多个世界。不同的世界按照物理时间按先后秩序排列,如果说平行世界存在的话,那物理上的她有且仅能存在于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假设存在但是与现在这个世界肯定无法交叉。也就是说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走进两个世界,即使这两个世界同时存在。

这个小姑娘的意思是,她知道自己走进了不同的世界,身体不能同时存在于多个世界,但是她的意识同时在多个世界存在。

“你知道你在不同的时空?”王青把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是的。”女孩苦笑,至少面前这个陌生人懂了。

“不同的笔记本不可能有相同的条形码,但是你能在不同的地方找到相同条形码的不同笔记本,说明你进入了多个不同的世界。你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你寻找相同条形码的不同笔记本来佐证你自己。”王青补充。

女孩点点头。

“为什么寄给我?”

“因为一个梦,梦里面我是第一视觉,我看到一个快递盒子,上面有收件人信息。寄件人信息是我自己,地址是学校对面的快递柜,你收到了快递我便知道我在寄快递的时候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

“你寄给我,就是为了证明你在这个世界?”王青有点恼火,她为这事烦了半个多月,等来这么个是是而非,应该说是比鬼神乱力更让她莫名其妙的答案。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其他人和我一样。我在这些年一共寄出了二十几个快递,但我猜你应该没有收到那么多。”女孩声音很平静。

“这些年?二十几个?我只收到了六个,其他快递去哪里了?而且我是在这半个月收到的,怎么会是这些年寄出的?”

“不知道,可能寄出的时候我刚好切换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快递地址无法匹配,所以物理时间无法契合。”女孩好像已司空见惯。

看到女孩轻描淡写的模样,王青有些恼火,“不好意思,你这个解释,作为一个正常人我真的有点难以接受。”王青情不自禁怼了一句。

“你觉得我不正常?”女孩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找笔记本多久了?”王青问。

“很久了,我的物理时间和每个世界的物理时间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但是你失踪才半年啊。难道你失踪前就已经这样了?”王青有点担忧,她觉得这个女孩或许需要一些精神上的帮助。

“我没有失踪,我一直都在,失踪的是那个世界的人和物。”女孩轻声道。

王青一时语塞。

“他们的世界没有我了。你看那个保安。”女孩指了指安保室的男人。“他叫李力,我初三的时候他就来这里做保安了,他帮我搬过学校艺术节的幕布,代我领过快递,和我爸妈也聊过。但是半年前,他跟我说,这个学校有个女孩失踪了。”

王青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是不记得你了吗?”

“我的样子没有变,我的人也没有变,变的是他们。我来到了另一个时空,这个时空的我已经失踪了,所以我的出现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陌生人。我看到我爸妈每天哭,看到老师和同学为我担心,看到家里的小狗对我吼。我很难过,他们都不认识我,他们最想念的人就在身边却被无视。”女孩的声音哽咽。

“小姑娘,我,我有点难以理解你的情况。”王青受到了点打击。

“我就像这个条形码,周围的世界就像这些笔记本。它们一直在变,而我一直没变。它们不应该同时出现,但事实是它们就同时出现了,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的确看到了,对不对。”女孩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尽管王青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无法解释的事不代表不存在,况且到目前为止,好像底层逻辑都是成立的。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谢谢你。”女孩笑了笑。

“如果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你为什么让我撤案,而且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王青疑惑。

“我的世界在不停切换,我控制不了,你的信息和电话,我不是不回不接,而是回不了接不到。”女孩很无奈。

“什么意思?”

“我偶尔会收到你的信息,我会回,但是刚编辑好,就发送失败,或者接通不了,我的时空在切换,随时随地没有预兆的切换。所以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字回复。”

“你为什么让我撤案,多一个人帮你不是更好吗?”

“之前我也是这样,寄笔记本给另一个人,但他报警了,警察和他找到了我,接着他们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女孩小声哭了出来,声音透出委屈与痛楚。

王青有些心疼这个姑娘,一开始她还在害怕女孩儿会对她下手,现在她为自己之前的担心而愧疚。

“你约我出来,不怕吗?”

“怕。”

王青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她的眼眶湿润了。

如果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她该多么孤独,如果她说的是假的,她该多么痛苦。心理和身体,她都显得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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