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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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太阳升起之时,一种叫做希望的微风便会徐来,不要嫌弃它呀,那是我换了一种方式来陪着你们,我的子民们。

我可是很厉害的山神,在我的地盘上,才不会出现笨蛋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至于我为什么还没有回家嘛……

这可是神的事情,才不会告诉你呢!

其实我也没有生气啦。

【1】

我是七灵山唯一的一位山神,在我的“悉心治理”下,我的小山山清水秀,细水长流。

我的子民都很敬重我,不仅为我修建了庙宇,还在每年生肖守护神交替的这一天为我布罗新的装束,虔诚祈福。

我坐在寅虎的背上,陪着他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神,卯兔。这也就意味着寅虎将会离开七灵山,归回天庭,等待下一个轮回。

“真是舍不得你走,大猫猫。”

我摸着寅虎毛绒绒的耳朵,寅虎是我醒来之后第一个在我身边陪伴我的守护神,根本不像是子鼠丑牛他们两个,每天都躲着我,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

“你呀……我刚来的时候也感到奇怪,灵气这么重的七灵山,山神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在人间八九岁大的小孩子。”

“哪里奇怪了!小孩子就不能当山神了!”

寅虎看着远处人们为我修建的寺庙,供台上摆着一尊老人的像。

“但你的子民都以为你是一位老人模样的神呢。”

我像往常一样揪着寅虎的耳朵,没有回应他。

零点的钟声很快便敲响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我最讨厌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的,听着让人真是不舒服。

“喂,小山神,我要走了,我十二天后便会再来找你。”

寅虎身上发着悠悠荧光,随着十二星宿缓慢旋转进入寅虎之位时,我看见卯兔之位已经空了,但我并没有看见卯兔。

“说着倒是轻巧,你的十二天,是我的十二年呢!要是我会长大,下一次再见面我就是大孩子了!”

寅虎没有回应我,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告别。

【2】

送走寅虎的第二个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在街边踱步着,街道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呢?好像绿色减轻了不少,被人类子民踏出一种叫大街的通道,何况有人在山上建起了房屋。

这就意味着,山上的子民们会很危险。

七灵山灵气很重,经常有过往的居住村民靠着七灵山上的动物生存,每当有猎枪打响的声音时,寅虎便会现身吓唬他们。

我看着自己化为人身的娇小身躯,这都好几年了,山上灵气也不见长,我依然是这副小孩模样。

寅虎走之前告诉我,他就不会化成人形,我便嘲笑他真笨。

但是我作为山神,除了可以变成灵气之躯与肉躯之外,好像还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能力。

寅虎告诉我,一定要阻止人类对七灵山的破坏,因为七灵山与我相通,当七灵山灵气被破坏到一个层次时,我是会消失的。

我才不怕什么消失不消失的呢,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啊,寅虎走了,连新来的卯兔都不来看我。

不过卯兔长什么样子呢?是小兔子模样?我最喜欢小兔子了!

【3】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七灵山上踱着步,踩在脚下的是一块块由人类组成环山而绕着得一层一层的岩石,最上方便是我的庙宇。

一般的人类是看不见我的,但也会有例外。

充满灵气的小孩子便是能看见我的例外。

清晨的微风甜味很足,我飘荡在前往庙宇的路上,看着阶梯上来往祈福的行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很伤心。

应该是自己太久没有伙伴了吧,等一下一定要去看看泉涧边的小鹿。

同往常不同的是,我今天并不想进入庙宇,别人为我修建的庙宇细节处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开始沿着庙门绕着墙壁走了起来。

一张张新旧叠合的纸张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看见上面画着一个正在笑着得特别可爱的小男孩,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架小小的玩具飞机。

在往过走,还有一些比较旧的纸页,上面画着像是一个小女孩,但纸页太破旧了,我看不清她的脸。

小男孩的旁边站着几个叔叔阿姨,手中攥着一沓一模一样的纸张,我看着那位叔叔一页一页地贴好,最终走入庙宇。

待他们走后我凑上去看,纸页上依然是小孩子,这次的小孩子没有笑,也没有拿着玩具飞机。

但我辨认出了这就是同一个小孩子。

我好奇他们要做什么,便跟着他们进入我的庙宇,其中两位叔叔和阿姨都将纸页交给他们的同伴,之后便在神像之前虔诚地跪拜。

一柱香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但我却没有感应到他们所祈祷的愿望,是灵气又减弱了吗?我不知道。

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他们拿着纸页去了更远的远方。

怎么会感应不到呢?我看着眼前慈祥老人模样的神像,这可跟我一点点都不沾边!

“你别看了,这是土地爷。”

神像后钻出一具魄体,我看着她的雪白绒毛和耳朵上的神印,确认了她就是今年的新神卯兔。

“卯兔!让我摸摸!”

卯兔没有拒绝,她被我抱在怀里,微醺着红宝石般的眼睛。

“卯兔,这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

“来找人的。”

“找人?”

卯兔看了我一眼,“找像你一样的小孩子。”

“他们都走丢啦?”

“应该是吧。”

“那他们好笨哦,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卯兔没有说话,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别睡觉啦,我带你去七灵山看看!”

我抱着卯兔前往山涧,那里有一条小溪,溪边住着我最爱的麋鹿。

【4】

等我走到溪边去找麋鹿,却不见麋鹿的身影,而是蹲坐着一个小男孩,麋鹿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他。

“哎呀!他怎么把麋鹿吓跑了!”

小男孩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像庙外张贴着的那个拿着玩具的小男孩。

“呜呜……姐姐!我回不了家了!”

卯兔从我身上跳下去,走到男孩身边嗅嗅,又看向我,然后低下头去。

我看着她快速地跳往麋鹿方向,我想追上去,却被这个小男孩拉住了。

“姐姐……你送晞晞回家好不好……晞晞好想爸爸妈妈……”

“好吧,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哦,我只能带你去看到你的地方。”

小男孩点点头,我便带着他前往庙宇。

“溪涧离寺庙这么远,你这么小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不记得了。”

“行叭。”

小男孩冲我摆摆手,示意我看树上的纸页。

“姐姐快看!这个是我的照片!”

“早上这里还没有呢,你爸爸妈妈肯定就在这附近!”

“好耶!那我们快去找!”

我点点头,而后化作一股清风态迅速游走在七灵山间。

“找到了!”

“姐姐你刚刚怎么不见了?”

“改天告诉你,我知道你父母在哪啦!”

我拽着小男孩的手在山涧奔跑着,朝着山门的方向而去。

“是爸爸妈妈!”

我把小男孩送到他父母的身边,任凭他怎么呼喊,他爸爸妈妈却一直没有回应他。

奇怪,为什么会不理他呢?我正疑惑着,卯兔的声音却传来。

“你这小鬼,要不是寅虎交代过我,我可不知道你还能做出什么事。”

“卯兔?怎么了?”

“你怎么能送他出山呢,万一他离自己的身体很远的话,是会永远死亡的。”

“他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叫死亡呢?”

“哎,你这小鬼头,你才多大呀。”

“我八岁了呀。”

“总之,你应该把他留在山里,直到他找回自己的身体,这是属于他的机会。”

卯兔很认真地告诉我,我做了一件错误的事。

但小男孩的哭声很快把我拉回现实,我循着哭声望去,小男孩自己一个人在山门站着,他的父母已经驱车离开。

“姐姐……我爸爸妈妈不理我,他……他们,他们不要我了……”

“没关系啦,你爸爸妈妈只是把你落下了,我带你在山里玩几天好不好?”

“这里有贡品可以吃,有小鹿小熊可以摸,有小老虎骑,还有好多小鸟小动物朋友陪你玩……”

“好吧。”

我和卯兔带着小男孩在七灵山中游荡,整座山都要被我们踏遍了,却迟迟不见小男孩的身体。

我们在大小熊的树洞里休息,等小男孩睡着后,我把卯兔摇醒。

“卯兔,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小孩的身体呢?如果一直找不到身体会怎样?”

卯兔看着我,然后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你说他的身体会不会不在七灵山?”

卯兔的疑问让我感到疑惑,对呀,为什么一定要在七灵山中寻找呢?

我偷偷调动山上的子民们继续搜查七灵山,我和卯兔则承载着更艰巨的使命。

【5】

山下的村民大多以打猎为生,小熊曾被一个猎人打伤一只手臂,这里凭借着寺庙与七灵山上的生灵,过得生活也算富足。

我们询问男孩对这里有没有印象,晞晞点了点头。

“我记得这里呢,有个叔叔说要带我去玩!”

“叔叔?”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还在小溪里面呢。”

卯兔嗅了嗅他的手臂,我们随着她向着初次遇见的地方走去。

锦鲤们偷偷的将他的身体推出,我和卯兔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晞晞放回他的躯体。

卯兔叮嘱晞晞不许将和我们遇见的事告诉别人,晞晞点点头。

我让晞晞去庙前等待,那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我想今天晞晞就可以回家了吧,真好啊,晞晞要回家了。

我们目送着晞晞,直到他站在他的照片身边,晞晞无聊的看着有他的纸页,我和卯兔以魂魄的形式站在他身边。

“姐姐,姐姐!这里也有你的照片!”

晞晞指着旁边旧损的纸页,上面画着的那个是我遇见晞晞前所看到的小女孩。

“不会吧,你应该是看错了。”

“不对!姐姐,她就是你!”

我让卯兔辨认,卯兔盯着她盯了好长时间,却一直没有说话。

“卯兔?”

“我不知道。”

感受到卯兔的沉默,我在晞晞被路人发现并联系到他的家长后离开了。

晞晞指着我的照片,告诉路人说他见过这个女孩子。

我看着他指向我的方向,路人却并没有发现我。

我虽然只有八岁的魂魄,智力却并不只有八岁,一些事实在我的脑海中晕染,我貌似明白了。

【6】

当了这么多年的冒牌山神,我居然没有找到自己的躯体。

寅虎在天庭中观察着在人间的我,兴许是我的躯体早已消失在这七灵山,七灵山的土地才给了我这个虚拟的身份与我根本驾驭不了的能力。

晞晞找到家了,我自己的家在哪呢?我的爸爸妈妈又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呢?还有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抱着卯兔,哭了好久好久,卯兔没有说话,拿耳朵蹭蹭我的下巴。

“我们去散散心吧。”

“卯兔,我不想当山神了……”

迷迷糊糊间,我抱着卯兔哭着走入了寺庙。

土地神的神像前站着一位慈祥的老人,我认出来了,他就是土地神。

“土地爷爷……”

“我的小山神,你总会是知道的。”

“我不要当山神了!”

“可是你的确是神,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取代你的位置。”

“可是七灵山太大了,我没有办法让所有的小孩都回家。”

“你是很厉害的山神,你想怎么做呢?”

“可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想变成清晨的风,晚间的雾,和天上的一颗星。”

我将七灵山的守护职责交给卯兔与土地神,并让卯兔在归位天庭之时告诉寅虎,我也要成为天上的一颗星星啦!

我化成七灵山的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寅虎总是会站在我的身边,他还会召来更多的神灵,同我一起站成勺柄状,将更多迷失在七灵山的村民与小孩引出绝境。

卯兔躺在麋鹿的身边,同麋鹿一起看着天上的那颗粉色星星。

“这是我见过最棒的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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