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何求

她喜,他陪她笑,她怒,他随她皱眉。

唯你


国既已亡,她将如何?

秦暖站在楼阁上,看着涓涓流水,看着满目疮痍,城里百姓正在逃窜,城外敌人还在攻城。

伴着大哭声,叫骂声,秦暖闭上了眼,决绝而悲凉,从高楼之上跳下。

却不料,落入的,是一个温柔似水的怀抱。

他带着她,游走护城河里,穿梭于水中。秦暖皱眉看他,他们素未平生,他却救了她,还带她逃离。他是何人?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即使被温柔水流包裹,依旧不能缓解秦暖的防备。

“流景,救你是因为我太寂寞,想找个人陪着。”

相比秦暖的抵触,流景却轻松惬意,不一会儿便来到都城外围。

流景的强大却加深了秦暖的疑虑,这个人来历可疑,游水技艺诡谲。忽而出现,其意图委实捉摸不透。

“你既已说,救我是想找人陪你。那我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你要帮我复国。”

“复国?好像也不难。那等你复国后,再来陪我吧。”

秦暖本想提出这无理要求,吓退此人,不想竟被轻易允诺。

复国之路漫漫兮,唯有迎难而上矣。

秦暖刚停笔,派人吩咐下去,流景便来了。随意掀开帐篷,也不问她所下之令,只说有什么要他效劳。

流景真诚以待,秦暖却狐疑戒备。

即使已相处半月,曾经也并肩作战,她却始终看不透他。他法力高强,却无欲无求。

他根本不是她所能驾驭的,却甘心低她一等,为她出谋划策,助她复国。

不管是直接,还是隐晦,他的回答始终如一,救她只是为了有人陪他。简单的要求,却透着诡异。

但不管怎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暖选择暂时相信他。

给他极大权利,看他浴血奋战。这所有的一切,她高兴着,也忧虑着。

离曾经的皇城,越发近了。

胜利在望,秦暖却愈加担忧,若他反叛,她将腹背受敌。他却与平日无异,好似这一战,与之前战役,并无不同。

只是,城河难渡,城墙难攀,城门坚固,守兵顽强。原本近在眼前的胜利,如今无期。

战役进入僵持。秦暖只能频繁召集将领,企图商议出攻城计策。

这波将领离去后,秦暖正趴在桌案假寐,等待下一批人来。

流景先一步到了军帐,却未吵醒疲惫的秦暖。轻轻为她披上一件外袍,又悄悄遣退刚来的将领们。

之后,便坐在不远的矮榻上,静静地守着安睡的她。看着她喜,便陪着她笑,看着她皱眉,也随她皱起眉头。

她的喜怒哀乐,他都守在一旁,陪她一起经历。

秦暖听完他的计谋后,眼中忧虑不减反增,计谋是很好,但他实在古怪。她不敢放心。

他噙着笑意,摇着折扇,一下一下,晃悠悠的,并不着急。他在等她抉择,关乎性命,关乎成败。

而他在意的,只是她的态度,是信,是弃?

他又回到了水中,悄然无声,随着细流,入了城郭。

衣袖药粉轻洒,送入万户人家所饮井水中。

他潜在水底,静静地等着炊烟袅袅,万家灯火,等着静夜无声。

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烟花,转瞬即逝,却足以被同样等待的人察觉。

夜还很长。惊变只在一瞬。

不过一夜,一觉醒来,却发现城郭易主,败势不可逆。全身无力的兵将百姓,只能软软跪于秦暖的铁骑之下。

国既已复,该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可惜,还未等到流景向新晋女皇讨要承诺,侍卫却先一步带刀闯进。

女皇口谕,流景此人深不可测,杀之。

就在侍卫推门的刹那,本该在房间的流景,却来到了女皇寝宫。

随意找了处坐塌,便倚着软枕,看她梳妆。

待她点完红唇,才开口,无悲无怒,淡淡问道:“你想杀我?”

“是。”化好妆的她,娇艳美丽,却神色冷漠。

“为什么?不信我?”

“不,我信你,不然最后一战,就不会任由你入城了。”

“那是为何?。”

“你太过强大,我无法控制。既不能唯吾所用,不如毁之。”

这番话,冰冷绝情。他却笑着收下。

“那么,如卿所愿。”

特质的匕首,被秦暖插入他的胸膛。直至他化为脚下一滩水,她才恍然,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曾为了复国,选择信他,如今为了天下,又将他放弃。

她赢了天下,失了他。

当他未成形时,还不能掌控水域,只能待在小池塘里,和一个爱哭的女孩,终日作伴。

女孩每日都来,对着池塘,说今天的大事小事,讲自己的喜怒哀乐。

那时,流景的世界,只有一个她,女孩的世界,也只有这个角落。

后来,流景可以控制小范围的水,便时常流到皇宫各处,却只愿在有她的地方停留。

她成亡国公主时,他陪着,她想投河自尽时,他守着。所以当她跳下时,他接住了她。

她要复国,他便陪着,为她而战,替她杀敌。她的排斥,他也会难过。

但最后那一战,她信他,让他开心了许久。原本只是小事,他却亲力亲为。只为不辜负她的信任。

她要杀他。他惊讶却不愤怒,毕竟如今的她,是帝王,不是小女孩了。她只是在做该做之事。

他到寝宫,只是想见她最后一眼。看到她强大而冰冷,他欣慰又遗憾。

她已强大,真好,再也无人敢欺她了。她会很好,可惜,他不能再陪着她了。

她的世界,有了成千上万的人,而他,却只想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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