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货郎担

货郎担来了,他走过我家大门前,穿梭在村里各处的巷子里,未见其人,那一波又一波的拨浪鼓声和吆喝声却已经传荡在村子里。

货郎担来了,他走过我的童年,走过我的记忆,给我的童年添上多彩的一笔。

                                                  -------题记

对儿时的我们来说,货郎担真是一种新奇的存在。只要他一出现在村里,我们就一涌而出,蜂拥而至,对着他担子里的各种货物东瞧西瞧,垂涎三尺。

从来没有想到过,将来有一天,他却成了一根拴在童年记忆里的绳索,把我,把故乡,把童年,都深深地拴在了我的心血管处,让一股暖流回溯全身。

挑着担子的是一位老头,他头发稀少,满脸大汗,五十多岁的模样。无论夏秋,都只穿着一件军绿色棉袄,只是会在夏天把外袄脱下来,剩下那个时代的大人们特有的红背心,露出粗壮的胳臂。

他的脸和身上一样,都是汗淋淋的,汗水流下来,又很快被蒸发,以至于脸色一直红殷殷的。他浓眉大眼,嘴唇干裂,一脸憨厚,却又透着一种机灵与警戒,尤其是在孩子们观望他的担子的时候,他会迅速用双手遮住那些耀眼的物品。

他通常用右肩扛着担子,右手握着前面的绳子,左手捏着后面的绳子,为了保持平衡,他也会时不时地摇晃着担子。有时走着走着,他也会停下来,用左手拿着拨浪鼓,左右摆动,那一阵又一阵清脆的拨浪鼓声便引得村子里的孩童一窝蜂围上来,将他,连同他的担子一起围个水泄不通。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他最终会去哪个地方,所以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叫他“秦州人”。

大山里的孩子,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他扁担的两头,各挑着一个小箱子,木质的外围,上面是玻璃盖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绿的红的黑的货品,红的绿的是女孩子的头绳项链手链头花发卡等,黑的是男孩子的水枪手枪等,还有各种颜色的松紧皮尺毽子等,就是这花花绿绿的东西,勾走了村里多少男孩女孩的目光。只要他的声音一传到村子里,就有无数孩子跑过去围住了他。

货郎担一看见像麻雀一样飞过来的孩子们,就赶紧把玻璃盖紧紧地扣起来,只露出贴满珠子的蝴蝶发卡在里面静静躺着,透过玻璃,闪闪发光,惹得孩子们一个劲地巴望着。

“叫你们家大人去……叫你们家大人去……”他一边往前推着男孩子的屁股,一边呼着气说着。

我们便一骨碌跑向家中,听话地去叫各自的大人,菜园里的奶奶,厨房里的母亲,统统都躲不过孩子的呼叫,跟着他们一起到货郎担面前。

我很少有那么幸运,因为每一次货郎担来村里时,父母大多都下地去了,我就随着其他孩子帮忙叫他们的妈妈和奶奶,然后围在担子周围,看着里面形形色色的东西。

不过偶尔也会有父母在家的时候,我也会急忙拉着妈妈去看那彩色的货品,印象最深的是妈妈买的带着彩色小珠子的蝴蝶发卡。我扎着小辫子,头顶左右各一只发卡,发卡上那扑哧扑哧闪动着翅膀的蝴蝶就跟真的一样,在你的头上飞舞着。

村里的叔叔婶婶们见了,都会不停地夸它好看。

至于其他人,也都围在货郎担四周,讨着价还着价。妇女们会讨论着哪种颜色的松紧放在鞋口更合适,讨论着哪种面料更适合做鞋面。村里的奶奶们也会给心爱的孙子买一把玩具手枪,孙子们拿着枪,装上黄色的塑料子弹,“啪”一声打过去,打得院墙啪啪作响。

此时的货郎担介绍物品介绍得口渴了,一看水壶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立马请求人家给点水喝,村里的人一边说再便宜一点,一边拿出开水将货郎担的水壶装满。

就这样,每年的夏天和秋天,货郎担都会出现几次,有时候村里的妇女们会提前预定需要的东西,等他第二次再来村里的时候就会一一带上她们所需要的物件。

他每年都来,以至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对他格外熟悉,拨浪鼓声一响,大家都知道货郎担来了,立马就有好多孩子围着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子里了。村里每家每户都装上了电话,妈妈们需要的的布料松紧等,都会三个两个一起搭车去固定的地方买到。而货郎担,却迟迟没见他来过。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家乡也发生了更大的变化,村里的人早已搬到了新家。可是,货郎担那固定的拨浪鼓声,却一声一声在我的心头晃荡。

那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那记忆,一直在我脑海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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