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妈妈送给你

文/夏尔烟(美女作家,执着于文字播种的狮子座女孩,写美文,喜美食,好美色)

01

五月的天是晴朗的,风是柔软的,邓雯雯牵着母亲王晓霞的手往前走,一个一个问题问着,也不管母亲回答不回答。

“杨伯伯对桃子过敏吧?所以你不肯买桃子。”

“不知道院里的樱桃树还有没有?杨伯伯这颗樱桃树是为你种的吧。”

……

“到了,是我去敲门,还是你去呢?”两人在一处院子前停住,院子中央的樱桃树上缀满了红红点点的樱桃,很是诱人。

王晓霞没有说话,径自松开了女儿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院门一推就开了,她走到樱桃树下,踮起脚尖摘下了几颗樱桃,张嘴准备吃。

“等一下,洗了再吃。”从房间内走出一个花甲老人,他冲上前去,将王晓霞手中的樱桃抢了过去。

“杨伯伯”邓雯雯低头叫了一声,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她可不就是做错事了,二十年前,那时她才八岁,听了父亲“你妈妈不要你了,不要这个家,要跟杨劲松跑了”的言论,跑到杨劲松家门口破口大骂,什么“臭流氓”、“不要脸”、“不得好死”的话脱口而出。

邓雯雯这一骂,骂黄了杨劲松的婚事,骂臭了他的名声,毕竟没有人不会信一个八岁孩子的言论。

“我说过,我的家不欢迎你,你走吧。”杨劲松将樱桃洗净,递给了王晓霞。将双手背在身后进了门。

王晓霞孩子一般眼神无措的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焦急又无奈。

“去吧。”邓雯雯给了王晓霞一个坚定的眼神。王晓霞走了几步,但还是回头了,邓雯雯没法只能上前,一步一步将她推了进去,随后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去,一路上哭得不能自已。

一年前,王晓霞老年痴呆后,身边的人与事几乎忘记了,却一直念叨这颗樱桃树。邓雯雯知道,母亲怀念的是未出嫁时,那段跟杨劲松互许终身的时光。和邓立文三十年的婚姻,因为王晓霞曾试图离开,邓立文一直用最残暴的方式维护着。他对女儿非打即骂,对外人暴跳如雷,唯独对王晓霞哄着宠着。

02

邓雯雯回到家时,家里黑漆漆一片,她伸手开灯,灯啪地一下亮了,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给我跪下”父亲严厉的声音传来,邓雯雯想都没想就跪了下来,浑身忍不住哆嗦。她很怕父亲,怕父亲的皮带,更怕父亲宽厚的大手扇在脸上的感觉。

“爸爸,你就放过妈妈吧,算我求你了。”邓雯雯抬起头盯着父亲大声说道,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害怕。

“说,你把你妈送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送到杨劲松那去了。”父亲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砸向邓雯雯,她没有躲,额头顿时流出血来,她站起来恶狠狠盯着父亲。

“是,你就放过妈吧,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你。”邓雯雯带着哭腔吼出了这些话。父亲对母亲是哄着宠着,却也不再碰她,他用冷暴力的方式,让母亲一生都活在反省和自责中,所以母亲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她的身体迅速衰老,最终老年痴呆找到了她,她仿佛才得到了解脱。

“你妈都痴呆了,还有什么心愿,三十年都过来了。”父亲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正因为三十年都过去了,所以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妈妈痴呆后记得的都是和杨伯伯那三个月的事,她连我都忘了你知道吗?却记得杨伯伯吃桃子过敏,却记得那颗樱桃树。”父母当年的旧事,邓雯雯是知道一点的,所以她联系了杨劲松,想把妈妈还给他。

“够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被你说出来还感觉挺光荣的。”父亲将手中的遥控器砸向邓雯雯,她躲开了。

“如果你再去打扰妈妈的生活,我连你这个爸都不认了。”邓雯雯说完,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一脸的血看上去有点面目可憎。

那次闹过后,邓雯雯一个礼拜没回家,以前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父亲肯定会暴跳如雷,但这次父亲只是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问她回不回家,连质问她为什么不回家都没有,更加别说骂她了。

邓雯雯心里莫名觉得不安起来,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从没安静过,上一次如此安静还是得知母亲准备跟杨伯伯离开时,他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也正是因为如此,邓雯雯才会壮着胆子去骂杨劲松。一想到这,邓雯雯速度赶回了家。

03

家里一片漆黑,邓雯雯找了一圈,没看到父亲,打电话才发现父亲把手机忘家里了。

“他肯定是找杨伯伯去了,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妈妈。”邓雯雯一边说,一边开车往老家赶。

邓雯雯将杨劲松的院门敲得震天响,良久,杨劲松打着手电筒走了出来,看到是邓雯雯,直接将院门打开了,可邓雯雯却不敢进。

“杨伯伯,我爸是不是来找你了,他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我代他像你道歉。”邓雯雯几乎是哭着说出的这些话。

“邓立文是来了,来找我喝酒的。你妈给炒的菜,他求我把你妈还给他。他居然给我下跪。”杨劲松说出这些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抹了一把眼泪,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是做梦一般。

邓立文提着两坛酒敲杨劲松院门时,他吓了一跳,出于以前他暴力的种种,他不敢开院门,结果邓立文直接在院门外跪了下来“老哥,是我对不起你。三十年前,我明知道你跟晓霞有婚约,我还趁你去当兵期间,强迫了她,让她怀孕了。我知道,要是不因为怀孕,她不会跟着我的,所以,我才在村里说你坏话,让雯雯恨你。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不能没有她。”邓立文说得声泪俱下,头磕得震天响。

“老哥,我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如果,晓霞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你们。”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王晓霞走了出来,她拉着邓立文进了门,说有客人来了,就一起吃个饭。

那时,两人觉得王晓霞并没有痴呆,她只是还年轻,对两人都没有恨,对这个世界还有爱。

邓雯雯走进房间,看到母亲和父亲并头睡下的一幕,她不解地看着杨劲松。

“邓立文喝醉了,先睡下的,然后晓霞自己躺他旁边睡下了。三十年了,不是那么轻易能放下的。”杨劲松说完,摇头就离开了,神情很是落寞。邓雯雯不懂这种落寞,她只是觉得难过,就像二十年前,母亲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离开了生活多年家的一样。

04 

天亮后,邓立文收拾好准备回去,杨劲松已经在院内站着等了“当年你将我家砸的稀巴烂,却唯独留下了这颗樱桃树时,我就知道,你对她的爱比我多,比我真”。

“她爱吃樱桃,我们又买不起,你比我聪明,会为她种下一颗樱桃树。”

“所以我的爱是自私的,我筑巢引凤希望她跟我走,可你却一直跟着她走。”20岁那年,和王晓霞订下婚约后,杨劲松种下这颗樱桃树就当兵去了,这一走就是8年,为了拿到十几万的退伍款,他一再延迟退伍时间,也不管王晓霞一直再等他,他以为只要定下婚约王晓霞一定会等自己。待他回来看到王晓霞已经跟邓立文结婚,还生下女儿后,他一次次找王家老父母麻烦,胁迫王晓霞跟自己走。

邓立文没办法,他只能先发制人,利用一切手段闹臭杨劲松,他用着最野蛮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爱人和家庭。做下这一切后,王晓霞的口碑也一落千丈,他只能带着王晓霞离开,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老哥,我走了,我把她还给你,以后你好好待她。”邓立文说完推开院门往外走。

“等等”邓雯雯牵着王晓霞的手,追赶了上来。王晓霞怯生生躲在邓雯雯身后不敢向前。

“去吧。”邓雯雯给母亲鼓励,母亲走上前,拉住邓立文。

“我跟你一起走,还有雯雯一起。”王晓霞拉过邓雯雯,这一幕二十年前也发生过,那时邓立文要走,王晓霞也是这样跟着他走的,义无反顾。

一本王晓霞写的日志,揭开了这个家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王晓霞对精液过敏,那个年代由于知识落后,邓立文不知道要怎么办?加上他固执的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惩罚,所以他只能选择不碰王晓霞,不让她难受,这一坚守就是三十年,不碰她,只是为了保护她。只是上天没有亏待他,就那一次,他们有了女儿。

邓立文更加知道,这样的王晓霞跟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幸福,所以他极尽宠她爱她,让她不觉得这场婚姻辛苦。可他也很辛苦,所以他只能将脾气发给女儿,发给外人。

看了这本日记后,邓雯雯第一次心甘情愿给父亲下跪,她伏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王晓霞只是在一旁看着,好似觉得女儿这样做才是对的。

一见倾心是爱,陪伴和懂得是爱,爱更是漫长生活里的隐忍和习惯。三十年,邓立文一直用爱迁就着王晓霞,只有面对她时,他才是另一个人。这份爱,王晓霞最懂,所以,才会再一次选择跟邓立文走。

(谢谢大家对我故事的喜欢,持续更新,欢迎关注)

你可能感兴趣的:(我把妈妈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