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栖旧时叫唐栖，乾隆到过三次，我们也去了

大运河边吃鳜鱼（散文）

.

一天，塘栖的朋友梁山邀请我们夫妻一起去塘栖玩。梁山本名并不叫梁山，这名字是他后来自己取的。

塘栖曾经是“江南十大名镇"之首，著名的京杭大运河穿镇而过，乾隆皇帝一生六下江南，三次到塘栖。我们的车子停在市新街南端，我们跨过一座石拱桥，桥有些新，一条条三米来长的石条砌成桥的台阶。这里是两条小河汇成的一个“丁”字，东西走向的小河笔直着对着市新街。

梁山介绍说，这条街原为市河，北连大运河、南接翠紫河，两侧皆是廊檐古建筑，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因旧城改造被填。为复兴古镇，重现名副其实的水乡胜景，现在市河遗址开始恢复，重新开挖河流，复建两岸廊檐和桥梁。果然，我们走到市新街北端，河道已经挖进来几十米了，与运河相接的地方，已经建好了一座小石桥，叫花园桥，桥上建一四角凉亭。据说，现在塘栖可以开车的街道，过去都是河道，是名副其实的“江南威尼斯”。

在市新街，我们看到了两座很古老的宅子。两幢房子相连的地方，是两道长长的“弄”。这“弄”是塘栖的一大特色，大约一米来宽，有些暗，弄堂远得望不见那头的光亮，顶上相隔一段路就挂着一盏不很亮的灯。大宅的门不是锁着，就是砌了墙，一进进的，我们也弄不清走了几进了，只感觉这大宅子真是很大很大。走到尽头，向左十几步，又是一条往回走的“弄”。老婆在东张张西望望，非常喜欢这“弄”，因为她在墙上看到了“沈家弄”三字，就大惊小怪起来：“这大屋子原先还是我们沈家的。”

我们沿着西石塘街向上游慢慢走去，其实运河在塘栖那段是不太容易辨别上下游的，我们只是朝着广济桥那个方向走，在北小河路口，有一座临时性铁桥通向对岸，桥那头正对着一座耶稣教堂，教堂旁边即是御碑码头，那块高大的乾隆御碑就矗立在一座亭子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御碑上的字看不清楚，但我们并不遗憾，我相信，那御碑上刻的字，网上一定可以查到。

水北街上很多的店，店里射出来的灯光明亮地照着街上的石板路面，一阵阵的酒香、糕饼香扑鼻而来，令人饥肠辘辘。广济桥上、运河边，霓虹灯早已亮了起来，红红绿绿地变换着光色，映在水里，连夜空也带了色彩。行人不是很多，他们大多是从广济路那边过来，在广济桥逛一下。来塘栖游览的人，几乎都是冲着广济桥来的。

一位老先生从桥上下来，主动和我们打招呼：“看过乾隆御碑了？”从交谈中，我们知道，老先生是嘉兴人，已经84岁了，他说他来过塘栖至少有一百多次了他的背上背着旅行包，可能是长途跋涉来的。如此高龄，却精神矍铄，令我们肃然起敬。

在一家上了门板的店门口，一字儿排开许多的缸、瓮，这使我们十分感兴趣。我们来自酿酒之乡，我们那里到处可以见到这些坛坛罐罐，在塘栖看到，自然是十分有亲切感了。

水北街有点长，大家都有点累了。梁山指了指沿河的一排木制长椅说，这些叫“美人靠”，我们在那里歇歇。他介绍说，这些美人靠，原先叫“米床”，是收米卖米的经营场地，也是行人停留歇脚之处。一到夏天，人们就在这里纳凉。一把芭蕉扇，一把紫砂壶，凭栏观看运河风景，很是惬意。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女性，坐在米床上托腮沉思、凭栏远眺，就如画中一般，故一些文人墨客便给那米床起了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叫做“美人靠”。

这真够吸引人的，老婆真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充个“美人”，体味一下古代女子在这里看风景的滋味，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我们看到一个说书唱戏的地方，进去一看，里面有三个人正在吃饭。看不到说书唱戏的，我们的肚子里却开始说唱起来，况且天色已晚，除了灯光已经没景可以看了。于是我们踏上广济桥返回。广济桥上冷冷清清的，一步步登上去，足足有八十级，料峭春寒中，一个缺少一条腿的乞丐坐在桥的最高处收取“买路钱”，朦朦胧胧中，那双可怜的眼睛发着明亮的光，一只搪瓷碗里已经有不少硬币，甚至还有一张十元面值的纸币。那情景与这古老的桥十分相称。我们在口袋里、包里摸索了一阵，总算找出了几枚硬币丢进搪瓷碗。

我们沿水南街走回停车的地方。整条水南街其实就是廊檐，与水北风情特色街隔河相映。梁山说，那廊檐俗称“过街楼”。这廊檐街之广、之盛，在江南水乡可以说找不出第二家，名震整个江南，有俗语称：“跑过三关六码头，不及塘栖廊檐头”。所以，过去外地人到我们塘栖玩，无论晴天雨天，都不用带伞的。

因为还在建设，所以廊檐里的灯光不很明亮，不过仍然能够看到一块块白墙上画着的图文。在一个圆洞门边，画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上面写着：“西横头，你撑伞一站，便成了雨巷。”很有诗意。

随后我们开车过了皮匠弄，拐过广济路，停在广济桥边的“江南阿二”酒店门口。没有看到“江南阿二”的店招，只有白墙上亮着红光的“江南阿二”四个字，墨迹圆润而富有禅意，据说是出自天台书画家佛陇散人齐明武之手。

三四个穿蓝格子店服的年轻姑娘笑容可掬地迎接我们。一个穿黑衣、显得与其他服务员不一样的小姐拿着菜单走过来：

“这是我们江南阿二名菜烂糊鳝丝、粢毛肉圆、塘栖板鸭、红烧羊肉……炒青菜，是本地农家不施化肥、无污染的有机青菜；煎豆腐是我们自家磨制黄豆、点卤而成的，又软又香……请问你们点些什么菜？”

我们点了几个菜。梁山说，“再烧一条鳜鱼吧。”“酒呢？有黄酒吗？”“有五年存、十年存的会稽山……”

这酒好，是我们家乡产的。我们坐在临河的位置上，一边喝茶，一边透过格子窗看运河的夜景，眺望宛若飞龙的广济桥。广济桥如长虹卧波，造型秀丽。在朦胧的夜色中，广济桥的轮廓就是由一串串的霓虹灯勾勒出来的，七个半圆桥孔倒映在水中，组成了大小不一的圆，景色非常美丽。

这会儿，旁边始终站着一位“小二”。我们拿出自己带来的照相机请她给我们拍照。她告诉我们，她来自新安江，她的丈夫也在塘栖工作。她说，工资虽然不很高，但在这如诗如画的大运河边工作，心情十分舒畅，小日子过得很有滋味。

这一餐的开支不小，但我们吃得很开心。梁山说，今天就这么随便玩玩，下次选个特定的日子再来。要是凑上个元宵节，那景观就不一样了。据说，每年的正月十五，除了吃元宵、迎花灯、猜灯谜外，还有走桥祈福的说法。元宵晚上走的桥越多，得到的福分就越多。所以元宵节晚上，人们成群结队，提着花灯，在河边、桥上游走，远远看去，煞是壮观。不过，那天晚上，“江南阿二”这个临窗的绝佳位置，估计是轮不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