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无声 岁月留痕 (43)

        吉祥第一次踏上香港的街道，亲眼目睹的一切，与自己的想象可不一样。过去在教科书或宣传画里描述的资本主义社会，总是邋里邋遢，藏污纳诟，民不聊生，黑暗的一面，认为香港也是资本主义的社会，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眼前看到的香港，整洁明淨的街道，高楼林立，商铺装饰豪华，灯光明亮生辉，货物淋朗满目，宾客如云，生意兴旺。道路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派欣欣繁荣。

        社会秩序有条不乱，人们穿着干淨整洁。吉祥用惊讶的目光浏览了市容，看到一间装饰豪华的金铺。他想结婚时也没有给妻子买金首饰，想给妻子买一条金项链。

        于是吉祥走进金铺，金铺的职员微笑迎上“先生，请问怎样才能帮到您。”

        吉祥说“我想看看金项链。”

        “好的，这边请。”又敬烟又端茶给吉祥。

        金饰的品种太多，吉祥看到眼花潦乱，拿不准主意，职员热情介绍。吉祥考虑第一次来香港就买东西，怕影响不好，没有买金项链。职员还是热情相送。“欢迎您下次再来。”

        人们等待公交车的时侯都自觉排队，没有争先恐后插队拥挤。在公交车和地铁上，年轻人都是站着不占座，座位让给老、弱、病、残、抱婴者。人们生活有序井然，安居乐业。

        吉祥来香港之前，单位的领导在大会小会上总是强调。香港虽然是中国领土，还是英国殖民地，是一个资本主义的社会。什么三教九流，流氓地痞，恶霸敌特都存在，是个蛇龙混集之地。到处都会出现邪恶，诱惑和陷阱。我们去香港一定要提高警惕，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不要单纯只看香港繁华的表面，不能被资产阶级的香风臭气所迷惑，更加不能让敌人的糖衣炮弹而击倒。

        外贸船员都是经过严格层层筛选，还通过不断的学习。他们的思想觉悟都很高，对领导说的话唯诺顺从。在香港看到的与领导说的虽然不一样，心里有疑问，也不敢大放厥词。一切都按照上层领导的指示办。紧记住“繁华是香港的表面，暗地里面逆潮汹涌”。公司还规定船上晚上安排船员轮换站岗值班，每人一小时。上街要求两人以上一起同行，不能单独来往，更加不能与港人交谈国内的事情。好象是电影描述的谍报人员深入虎穴，在敌占区要小心翼翼，处处谨慎，不要轻易妄动。

        外贸船队隶属粮油食品进出口公司，船上运输的货物基本都是出口到香港的粮油食品。有大米、香油，家禽猪牛羊，还有野生动物和水产品。这些货物都是活鲜产品，如果在运输途中有死亡，业务员统计报损。报损的家禽，死猪当垃圾掉弃海里喂魚。船员把那些刚死的或快死的生猪屠宰，猪肉供船员作伙食。(如果死猪太多，有人把屠宰好的猪肉拿回家里)由于有了这个特权，引发了一系列的丑恶事件。

        人的通性都是虚伪的，表面政治口号喊得宏亮，(就象最革命，最大公无私)其实利欲薰心丑陋的一面隐藏在心间。这些人认为是近山吃山，近海吃海，吃惯了公家的好象就是理所当然。有时船上没有死亡的家禽和生猪，他们把活的也抓来屠宰做伙食。船上的领导一只眼闭，一只眼开，心照不宣。大伙吃肉喝酒，伙食丰富。每月还有剩余的伙食费分给船员，皆大欢喜。

        这些恶劣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好象理所当然。开航前炊事员去备菜，出航一般需要备一星期的菜，如果货单上有家禽生猪就只备两天的菜行了，其余需要的菜就在船上的货物中拿取，国家的财产就象自家的冰箱。

        如果货单上写有家禽和生猪出口，业务员与炊事员配合也默契，炊事员去备菜就少备了。不管是否有死猪报损，每航次必定屠宰两头猪。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亲自动手屠猪者，可以得到猪头和猪脚带回家自用。这样鼓励了很多船员当屠宰者。有的船员看到了此航次的猪被别人屠宰了，自己捞不到猪头和猪脚，又去拉一头活猪来屠宰。明是为了大家的伙食，实为私利。

        船上的领导对这种歪风邪气好象见怪不怪，不闻不问，就象默允，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

        吉祥看到这些恶劣行为，虽然心里反感，但也不敢多言。自己工作与生活都在船上，当然也吃了这些盗窃私宰而来的猪肉。(也领了剩余的伙食费)虽然没有参加屠宰生猪的行动，其实已经是同流合污，为虎作怅。看到这些道貌岸然，工作积极的“先进”船员，嘴巴吹得是多么完美，行为又是这么龌龊，令吉祥感到人性就是这么的虚伪。

        由于管理上的漏洞，领导对这些歪风邪气不闻不问。导至一些船员更是胆大妄为，想吃什么自己就去船舱里偷出来煮熟吃。有的货物是珍稀物品，有很高的外汇价值，他们也照样偷吃。这种歪风邪气越演越烈，很多船员有样学样，滋生了很多小灶。有的船领导也混为一起，吃肉喝酒，亨受人生。

        业务员把这些短缺货物，列上清单，当作死亡处理，这是一个公开怕秘密，公司也是听之任之。(公司知道也无何奈何)导至国家财产大量流失，蒙受损失大量的外汇。

        这是国有企业管理上的失败，因此导至很多国企破产倒闭。在国企的这些人，不管是大官小官，还是小职员，只要手里有一点点的权利，就大刮钱财。大有大贪，小有小贪。上行下效，不管是谁，只要有机会就大捞一笔。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成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就是因为这些恶疾，劣变成恶瘤。国有企业的财产被一些人抽空和侵占，导至一些国有企业的灭亡。(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