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他们最后变为记忆的珍珠,沉落在你的心海里,而没有被时间的海浪冲散,是因为你广阔无际的心需要珍珠般的光亮来抵挡黑暗。你的心渴望绚烂的光照。
高中时和孟天心,艾旖梦,胖妞一起学习的那段日子,我心想我可以把他视为“海洋之心”般的宝贝深藏在我的心海里,免得我日后百无聊奈之际时,顿然无措。
真的,那段日子,我的确是在天天向上。我没有和孟天心提及我与我爸之间的那个可笑至极的赌约,他却自告奋勇地说要辅导我学习。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有时候我打算昏昏沉沉地睡上一觉时,不等我进入梦境,他立马用书本砸醒了我。我说我要控诉他谋杀,他假装一脸无辜地说“你受伤了吗,你控诉谁啊”。我哭笑不得。
上课瞌睡时,他就用脚踢我的凳子。感谢他,我现在都不长肥肉了。从先秦到当代,从函数到立体,从牛顿到爱因斯坦,他带领我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我乖乖地聆听孟天心对我的谆谆教诲,没有抵制他的好心好意,不过暗自庆幸没有把我和老爸之间的约定告诉他。否则我真的有一天会壮烈牺牲在书海里。
一切的努力和付出都有了结果。我的成绩有了飞一般的提升。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时,我终于由班上倒数几名蹦到了中等水平。看着成绩单上不可思议的改变,很多人包括老班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也有一些人说我的成绩有水分,不过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反正我是没有辜负老爸对我的殷切期望。
当然,这一切都得感谢孟天心。
我们“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嬉笑玩耍,孟天心,艾旖梦,胖妞,还有我——王金娃。
傍晚时分,我们常到望月湖旁吹风,还一脸幸福地并排躺在湖旁的长了新叶的柳树下。我们旁若无人的自由自在似乎是引起了周围人的“嫉妒”,众人都好奇地瞧了我们这里望一眼,然后张开嘴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有一次艾旖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孟天心说道:“肯定是你这个风流潇洒的大才子引来了众多女孩子的目光,你可是我们学校的一座大佛哦!”胖妞也在一旁附和。
孟天心倒是很洒脱,轻笑一声:“是啊,只有和尚,才找不到女孩子。你还真是说对了。”
“那可不一定,也许你不知道,有一个女孩可对你情深意重哦!”
胖妞的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忽然使得原本欢快的场面安静下来了。我看到艾旖梦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孟天心也手脚局促,脸上的尴尬显现。我一下子明白什么情况了,我暗自发笑,但是不打算打破这份沉默,甚至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他们两个。
“不是”,胖妞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摸了摸后脑勺,用自己的笑声打破了宁静,“我的意思是,茫茫人海中,总会有人最终与你一起白头到老,也许那个人还没出生呢,哈哈……”
我们还偷偷地躲在树下玩扑克。这回他和艾旖梦一组,我和胖妞一组,说好哪一组输了的话,叫另外一组的人大哥大姐。我本以为连牌都拿不稳的孟天心怎么可能会是我这个从小摸牌长大的高手的对手,纵使和傻乎乎的胖妞一组,也能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未料,也不知是他的狗屎运好到家了,还是我过于轻敌,我和胖妞凄惨地败在了孟天心和艾旖梦这对郎才女貌般的家伙的手上。我只好暗自责怪胖妞实力不济,拖了我的后腿,心里也实在佩服孟天心的脑瓜子当真好使。我很不情愿地叫了孟天心大哥,艾旖梦一句大姐。胖妞倒很爽快,跑到他们身旁,舒舒服服地喊出了这几个字。甜甜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我突然明白我和胖妞。哦,不,应该是只有我,为什么会输得如此惨了。胖妞这丫头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卧底。我想教训一下我这个不听话的妹妹,无奈孤家寡人,只好独自黯然神伤。
与艾旖梦交往的日子里,我们知道了她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她是一个孤儿,是舅舅一家抚养她长大。
她的亲身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后,一家就遭遇了一场车祸。在这场车祸中,爸妈都不幸罹难,唯有尚在襁褓的她幸存于世。舅舅收养了她。在她十二岁以前的生活里,舅舅舅妈对她的好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把她当做公主般供着,什么活都不让她做,什么好吃好穿的都买给她。
她的童年生活虽然没有父亲母亲的关爱,可是舅舅舅妈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给与了她缺失的关爱。她很感激舅舅舅妈。她没有想到是,十二岁以后,舅舅舅妈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好像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对她的态度也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变得冷漠粗暴。为了不惹舅舅舅妈生气,也为了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她强忍心中的痛楚,对舅舅舅妈的指责笑脸相迎,家务活也都被她主动包了。
无论如何,舅舅舅妈对自己有很大恩情,她并没有抱怨。
听她讲完她凄惨的身世后,我们的好奇也变成了对她的深切同情。
眼角遗留着泪珠的她瞧着我们这幅惨淡模样,倏然大笑:“本来我还准备在那次语文课上来一篇像孟天心那样的亲情催泪大演讲,没料被赛神仙他们这么一搞,没有机会了。不过现在有你们的同情,我也算是赚回来了。”
胖妞擦干泪水,站起身走向艾旖梦,给了她像妈妈对女儿一样的熊抱,咯咯地对艾旖梦说道:“好姐妹,有我在,以后你不会孤单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一些煽情的场合下,我是一个迟钝到会破坏气氛的笨蛋,迟钝到不会像孟天心那般摆出一副深沉落魄的模样,仿佛在承受考妣离世的伤痛。我也没有伸出自己的双手给予艾旖梦一个拥抱,我的脑海里深深佩服艾旖梦的舅舅的生意头脑,尽心尽力地养大一个女孩,换来了一个尽心尽责的保姆,也不会以强行剥削童工的罪行被投诉。
可是亲爱的舅舅啊,十二岁的女孩,不管现在的激素多么厉害,现在的孩子如何早熟,始终还没到碧玉年华,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孟天心从哀痛中苏醒过来,走向艾旖梦的身边,温柔地直直地盯着艾旖梦圆溜溜的大眼睛,有板有眼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和你一样,我也有一段心酸的过去。不过那都过去了,不是吗?
我记得你说过我像你的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妹妹!”说罢,竟不可思议地伸出自己的手,在艾旖梦后脑勺的秀发上轻轻拍了拍,两个眼珠散发耀眼的光芒。
艾旖梦没有拒绝孟天心的亲昵,瞧着他,使劲点头。
“不过,那时我是骗你的,其实,我没有哥哥。”艾旖梦不好意思起来倒是娇滴滴,羞涩动人。
孟天心呆滞半天,才傻傻地哦了一句。
我和胖妞相视一笑,我们两个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场景下,成了见证者,见证了孟天心和艾旖梦喜结“亲缘”,做了兄妹。
不是情侣。
我怒骂孟天心不懂风情。老天很有机关地为他创造了一个机会。他完全可以大胆地张开自己的双臂,把小鸟依人的艾旖梦拥入怀里,然后俗套而又甜蜜地对她发誓道“以后我会永远对你一个人好,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如此就可大功告成!
呜呼,哀哉!只怕站在天上瞧着他们的老天爷现在已经被气得吐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