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心书·道德经》白话精读-第六章

《第六章》

原文：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一章，如果从头开始理解，难免会落入逻辑概念中，什么是“谷神”，什么是“玄牝”，什么是“天地根”，于是便落入了名词概念的思维中，既然老子以“道”的顺序在阐述，那么这一章，我们倒不如以“人”的方式来理解，从后向前，来探究老子此章的真意。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既然“道”无处不在，那我们先观察一下自然，到底什么“东西”是绵绵若存的，拿身体来说，心脏无时无刻都在跳动，但是你感觉不到。每次呼吸，全身的气脉都在膨胀和收缩，也感觉不到。细胞每时每刻的变化，消化系统的运作，你都感觉不到。除非一个人学习了对应的知识，他才知道有这些功能在“后台”运作。动植物，包括人，这一切的生长动力又来自于哪里，四季的调整，风雨雷电的应时而下，天地、万物不断的变化，分解，整合，宇宙繁星的变幻莫测，这一切的“源动力”又来自于何处，同样无人知晓。但没人可以否定“她”的存在，就如同你没办法否定你的心脏在跳动一样。

这种绵延不断的源动力，始终存在着，运行着。但“她”却不会涉入我们的生活，也不会阻碍我们的任何行为，就如同阳光一样，就在那里无时无刻的照耀着，我们可以以任何方式去使用太阳所提供的能量，但是太阳却不会主动的去“使用”她的能量，否则带来的就不是创造，而是毁灭。而这承载万物的源动力，也同样是“无为”的，“她”供给着万物，却不会以任何方式去主动推行万物，也正是因此，一切可以更加柔和的，更加井然有序的，自发的变化着，成长着。这便是蕴含一切的“生命力”。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那么这个“生命力”又来自于何处，又因何而来？没人知道，即使再高明的科学家，也只能发现这个确实存在的“生命力”，却无法得知这种力量背后的源头。因为这个源头是超越天地的，同样是超越这个世界的。我们以为真实的物质世界，我们以为真实的存在万物，也都只是这个源头，展现出的一点星辉。而这个源头，老子称之为“玄牝”，也就是最原始的母亲，雌性。宇宙间一切的“生命力”都由此而生，不管人物，动物，还是金属，砂石，哪怕是化学制品，空气，垃圾，屎尿屁，这一切背后的存在源头，都是一样的“生命力”。而我们所赖以生存的天地，万物，也只是她所展现出来的一个“孔窍”罢了。这便是“玄牝之门”。这里老子只是做了一个比喻，把源头朝向我们的那部分，比喻成一个通道，一个“门”，实际上并没有实际的通道，也没有任何的分界。“生命力”是遍满一切的。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接下来，老子开始解释什么是“玄牝”。这里，依然用比喻的方式，借助无形的山谷，来比喻无形的生命之源。人们把大地突起的部分称作“山”，山与山之间的空荡部分，称作“谷”。这实存而又空虚的部分，就是“谷神”。不可磨灭，你可以移平有形的山，但是你无法撼动无形的谷，即使没有了山，人们也不会看见谷，但是那属于谷的部分，依然实存，永不磨灭。这便是不死的“谷神”。也借此来比喻那无形的，实存的，永不消亡的“玄牝”。

那么除了山谷呢？我们来观察一下自然界的一切，这有形的一切，都可以被破坏，你可以很轻松把把一个树枝折断，也可以任意的把砂石碾成粉末。但是他们只是转化成了不同的物质形态，却没有被完全的“消灭”。正如冰化成水，水化成气，气聚为云，云聚为雨，雨落为水，水结成冰。物质形态无时无刻都在进行成无穷尽的变化，但是这背后的本质，是不变的，正如那H2O是不变的，H2O背后的“生命力”也是永恒不变的。这便是物理学所说的“能量守恒”定律。

一切的物质变化背后的本质，是永恒不变的。米放久了，里面就会生虫，虫子来源于哪里？虫卵吗？绝不可能，因为米的外观是完整的。如果真的是因为虫卵，那么每颗健康的米里面，就早已潜伏了虫卵，这不现实。而且每种谷物所生的虫子，种类是固定的，绝无混淆。食物腐烂了，就会有小虫出现，今天吃剩的葡萄，明天就会飞出无数的小虫，这又来自于哪？任何食物，不管你洗的多干净，腐烂之后都会有“小虫”的诞生。在你家里没有成虫来产卵的情况下，这些“新生命”到底如何到来？没有任何科学知识可以解释。正如“化茧成蝶”一样，这便是物质背后“生命力”的转化，这只是那永恒的生命，换了一种表现形式罢了。由米变虫，由食物变飞虫，由蛆变苍蝇，由茧变蝴蝶，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谷神不死”就是“生命永恒”。我们所见的一切物质形态，都是因其背后的“生命源头”而生。包括每一个人的生命本质，也是如此。每个人出生前，他的生命本质早已存在，所谓的交配，受精，怀孕，只是这生命的表现过程，但是这生命并非因为物质而“诞生”。否则，什么是生命呢？精子？受精卵？还是你的肌肉骨骼，或者是我们称之为“大脑”的那一团白花花的脂肪结构？我想没人会这么认为吧。但我们却对肉体的死亡十分的恐惧，即使根本没一个人真的体验过“死亡”。我们不会怕米生虫子，也不会怕葡萄上的飞虫，也不会觉得化茧成蝶是一件十分悲惨的事，但是我们却对于身体的转化产生恐惧。因为我们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生命本质”，而把真正的自己定义为某种固定的物质形态。但是物质形态不可能固定，否则他将不复存在，正如每个人从受精卵变化成胎儿，婴儿，成年，老年，一样，物质必须变化，这是无形生命的表现模式。

但每个人真正的生命本质，都是永恒不变的，不生不灭的。每个人的本质，都是那个永恒的“生命之源”，你的身体因此而生，你的生活也因此而成，你所体验的世界也因此而创造。正如在“睡眠”的状态，你依然在创造着你梦中的身体，梦中的世界一样，毫无差别。你就是那个“不死的谷神”。西方灵修称之为“真我”“灵核”，道家称之为“元神”，佛家称之为“空性”。随便你起多少个名字，本质都是一样的，真正的你就是那个生命的源头，天地的源头，这一切的源头。那“绵绵若存”的力量，来自于你。那天地的根本，也来自于你。正如水创造了无数的表现形式一样，你也创造了你的无数表现形式，正如你看电视会换台，玩游戏会换角色，吃久了会换口味一样，某一种人生模式体验久了，也自然会转换另外一种形式去体验，这便是所谓的“轮回”。其实一点都不神秘，也一点都不可怕，根本就无需抗拒，也无需逃离。你根本无法抗拒生命变化的本然，也无法逃离自己的创造。唯一的，就是认出你永恒不灭的本质，回到那“谷神”，那“玄牝”的状态，从而不再陷入那“腐烂的蛆虫”，而是成就那“化茧成蝶”的蜕变。这便是此章隐藏在背后的真意。

【人行天下，本应无拘无束，何必自寻烦恼。】

【海纳百川，本应融汇贯通，何必诸多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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