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大成《论语通读》16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xì)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子贡总想着要省去每月初一鲁国告祭祖庙的那只贡羊。孔子说:赐呀!你心疼那只活羊,我心疼那个礼仪。连朝廷都不再重视、国君都不屑于亲自参加的礼仪,以他的角度来看,当然会认为既然没有实际意义,何必要杀一只活羊呢。子贡是务实的经济计算。但孔子有他的坚持,如果连献羊祭礼的这个环节都取消的话,这种礼节可能就彻底消失了。而礼节彻底消失了,也就意味着礼节里强调的情感教化被稀释了、淡化了、遗忘了,这才是让孔子感到揪心的地方。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孔子说:事奉君主,一切都依礼而行,有人却以为我是在谄媚。面对已经失势的国君,他也坚持事之以礼。这大概就是孔子说的“知其不可而为之”吧。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鲁定公问:君主使用臣下,臣下事奉君主,应该怎么做呢?孔子回答说:君主使用臣子要依礼节而行,臣下事奉君主要忠心耿耿。“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就直接奠定了中国后代的政治伦理中君臣双方对等的义务和规范。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孔子说:《关雎》这首诗,欢乐而不淫逸,哀婉又不过度伤痛。孔子评论《诗经》的地方很多,这里谈到了抒发情感的分寸感:在抒发情绪变化的两极之间,掌握好一个适宜的变化的度,重点在于“节制”。原始儒家,不管是孔子还是孔门弟子们,其实都不主张压抑感情。人的情感应该得到必要的抒发和表现,但要讲究度,不过分,不能走极端,更不能感情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这同样也是孔子对“礼”的认知。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鲁哀公问宰我祭祀土地的神社牌位的事情。宰我回答说:夏代时使用松木,殷代使用柏木,周代时使用栗木,意思是让人民为之颤栗恐惧。孔子听说之后说:已经完成了的事情就不要谈论它,正在如愿而成的事情就不必阻挠它,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论成败如何)就不必再追究它。孔子当时并不在场,事后听说,对宰我的建议,孔子的回应其实是一种婉转表达的不满意,也可以当做是老师对学生的批评。就是说,孔子虽然也不满意鲁国公卿势力坐大,但他不主张“以暴制暴”,所以对宰我做了有批评性质的警告和提醒。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曰:“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diàn),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孔子说:管仲这个人,气量不够大呀。有人说:是因为管仲太过俭朴了吗?孔子说:他家里很有钱,又养了大量专职为他办事的人员,这还能算检朴吗?那人又说:如此说来,他算懂得礼节吗?孔子说:国君在庭院门口建影壁墙,管氏也在自己家庭院门口建影壁墙。国君为了招待外国君主而设的反坫,管氏也在自己家里设置了反坫。管氏要是算懂得礼节,那还有谁不懂礼节?是说管仲多吃多占,不节俭。

显然,这是孔子按照自己的政治追求,评判真实政治的一次具体展示。孔子对管仲颇有微词,批评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奢侈,二是越礼。应该说,孔子对管仲并没有全盘否定,只是指出他的格局太小又僭越礼制。

这几章主要在描述孔子对君臣之间理想权利义务的追求。礼应互相负责,拿出真心真诚以待,即使国君失去实力,也忠于之前应有的礼节。对于有感触的事,发乎情止乎礼。对自我要求要高,对应有的礼节要恪守。

你可能感兴趣的:(靳大成《论语通读》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