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只差五秒钟

爱你只差五秒钟

 文：朴慧敏，编辑：苏敏，图：购于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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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阳光洒落的斑驳树影，还是九月份的天气却依旧残留着夏天的炎热。学校里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每一年的开学季都是如此，毫不夸张的说，像是迁徙的种群。何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在人群中的徐洋，牛仔裤，白半袖，吊起的高马尾，不是很出众的模样，却让人舒心悦目。她踮起脚，背着书包，时不时的向校门外眺望，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可能是她的家长吧，也可能是她的朋友。2008年，那是何然第一次看见徐洋。高中是从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对于学霸而言，高中生活就是可有可无的过渡，对于学渣来说，那就是浑水摸鱼的深渊。那个时候每个学校都会开设重点班和非重点班，在重点班的学生全都是摩拳擦掌的备战高考，反观是那些非重点班级的学生，那就不尽相同了，力争上游的有，插科打诨的也有。何然在二十五班，二十五对他而言，可能是幸运数字了。他刚来到教室，可能是太晚，座位都没有了，只有后面一个空位，他朝着位置走过去，放下东西，坐在位置上，打量着班上的人。明明是一张清秀干净的脸，总是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时常脸上挂着都是与年纪不同的超脱的表情。安静的扫过班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他就像个睥睨众生的佛，直到一抹俏丽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眶，是她？原来他们一个班啊，只见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盯着她走向自己前面的位置。真是神奇啊，他还没在惊喜中缓冲过来，就听见她一声娇俏的不满，“喂，你在看什么？”只见她一张小脸都邹在一起，两条眉毛拧成了山路十八弯。他在心里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对异性都没有什么感觉，对着这一张很是平淡的脸，却是觉得异常的鲜活生动，那种莫名的亲近感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都没有出声，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其他，可是，徐洋却等的不耐烦了，伸出手在他面前摆手，内心想的是：完了，这不会是个傻子吧，不行，我要离他远点。她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就听见悦耳的笑声，“哈哈哈，我不是傻子，你放心，我只是……额，有点斜视，不好意思，你不要误会。”原来，不经意间徐洋把自己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她讪讪的把手收回来，撇撇嘴，“切，最好不是，要不然，姐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她傲娇的把头调回去，看着前面，那一瞬间，她的甩起来的头发划过何然的手背，一阵电流般让他的身体忍不住的战栗。几秒过后，他伸手拍拍徐洋的后背，“嘿，你好，我叫何然，你叫什么”他友好的伸手，看着她回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只见她伸手拍掉了自己伸出的手，笑的像个傻虎，“好说好说，我叫徐洋。”他也笑了。

2.    高中生活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何然和徐洋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徐洋的成绩不是垫底，但也没好到哪去，虽然她的底子好，有点小聪明，但是，太久的不学习让她的成绩忽高忽低，像是过山车一样。反观何然就不一样了，不仅聪明，还爱学习，成绩自然是名列前茅，出于本心他从来不为难徐洋，不会逼迫督促她学习。徐洋上课睡觉，何然就给她打掩护；徐洋突发奇想要学习，何然就给她补习。对于徐洋，何然向来是一概听从，有求必应。对此何然的同桌杨明相当嫌弃他，对他是噗之以鼻，有一次杨明终于没忍住，回到宿舍问何然，“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徐洋，想追她就快点的行动，兄弟给你支招。”何然一下子被问懵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徐洋是什么感情，出于一种感觉，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对她好。这是喜欢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的答案不是很明确，于是他摇摇头，“我对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大家都是朋友。”听到这话，杨明就不愿意听了，“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不喜欢她你能对她那么好，还朋友，你见过谁家朋友，跟个男朋友是的，鞍前马后的伺候。就差叫着小祖宗了。”他蹭到何然身边，一只胳膊搭在何然肩上，眉飞色舞的盯着何然看。“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好？恩？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何然笑着回看杨明，那双笑意的眼睛明显的扫视着他的身上，看的杨明很是惶恐，连连后退。“别别别，我错了，我喜欢男人，不不不，我是男人，喜欢女人。”杨明刚刚的八卦劲一瞬间全没了，手忙脚乱的摆手，爬进了自己的被窝。躺下仔细一想也是，何然对谁都那样，可能是徐洋和他有共同话题吧，于是他也就不在多想。对于杨明这种说二不二的脑子而言，你还真不能指望他可以分析出什么来。但是留在外面的何然却不是那样坦然，杨明的问题给何然平静的心湖投了一枚小石子，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他没有太多的留意，生活一如往常。班级里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朋友，也像是恋人。大家都会觉得那很正常，关系很铁的朋友。尤其是杨明那个愣头青，对着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声嘶力竭说他们三个就是铁三角，无敌死党。高中三年终有结束的一天，大家都在那个炎热的蝉鸣中，决战高考，就连一向不爱学习的徐洋都开始拿起书本啃，只有何然很是淡定的一如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他的成绩不需要担心，那种足以进入重点班级的机会被他拒绝，原因是更喜欢熟悉的环境。对于好学生的要求，学校向来是宽容满足。本着以人为本的理念，学校更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于是何然就每天盯着杨明和徐洋学习，给他们讲例题，划重点。三个人组成了坚实的铁三角小分队，废寝忘食的学习，当然废寝的只有他们两个，何然不需要，而且，也没有忘食，因为何然会帮他们买饭。时间转瞬即逝，尤其是在每一个忙碌的日子里，高考在那种紧张的高压下结束，让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出来的时候，让他们几个都特别满意，何然637的高分，徐洋486，杨明497.于是，志愿就成了另一个难题，但是他们两个都相信何然，于是报志愿就交给了何然，大家都希望在一个城市里，还是一如从前的样子。

3.    大学是个改变的地方，改变人的性格，改变人的样子，本心多多少少也会变。他们三个，会时不时就出来聚聚，谈谈自己学校的新奇事，什么风云人物，总之很多，何然依旧是他们的主心骨，他对徐洋还是那样，有求必应。大二的时候，何然接到徐洋的电话，电话里，徐洋简直都不像自己了，说个话，颠三倒四，语气更是变得不伦不类。何然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他开口结束了徐洋那头的反复无常，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让你成这样，傻了吧唧的。”他的笑声还是那样，温润，悦耳。“我们学校有个学长在追我，我还蛮喜欢的，就同意了，所以，所以我现在脱单了。”听到她的话，电话这头的何然不自觉的握紧电话，胸口处传来阵阵闷响，有什么想要喷涌而出，却冲不破胸膛，他抬起手按在胸口处，卡在嗓子里的话，半天都不能发出一个声音。他不知道怎么了，像是珍贵的东西就要离开自己，不再属于自己，没有办法再去触碰。那种感觉很不好，很不好。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历经生死边缘的挣扎，几分钟，她没有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他亦没有回应，陷在自己的挣扎里。还是他先开口，“这周带他来，见个面。”说完就挂掉电话，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颓然下垂，那一刻，何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刚才，差点，以为那是死亡的感觉，几秒的停顿，让他的人生恍然发觉，原来，他喜欢徐洋。还真让杨明那小子说对了，呵，真是可笑，五年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周末的天，昏昏暗暗，阴霾的低压让人莫名的烦恼。何然坐在咖啡厅的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思绪万千。她还是像五年前的那天，突然的映入在自己的世界，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她却是笑的，很灿烂，很开心。“这是我好朋友何然，我和你提起过的。”她指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被阴郁笼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就连转头的动作都很机械。何然站起来，和那个被她称作男朋友的人握手，她说什么他都听着。男人拉着她的手，打完招呼就看着她，眼里的爱意多像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笑着扯着嘴角，三个人的见面很快就结束，何然目送着他们离开，坐在那里，想什么。眼睛里的流光不再，低头，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懊恼吗？悲痛吗？所有的情绪压在身上，一滴一滴的水落下。他坐在那里好久好久，从黎明到黑夜。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醉倒不省人事，第一次进医院，胃出血。

4.    后来，他经常接到她的电话，听她在那头说她的开心，她的不开心，她的所有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喜怒哀乐。也见证了她青春中的所有故事。后来，他知道她分手，那天晚上，凌晨三点，他打车来到她的学校，站在寝室楼外陪着她，他就站在那里，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他还是抬着头，望着那个窗口，后来她又有了别的人陪伴，他知道她可以不再需要自己，但是她有需要他还是会出现。再之后因为工作，他常常会飞来飞去，几个月见不了一回面。但是他会记得和她视频，给她寄些小礼物，她喜欢的他都会用不同的形式送给她。2018年12月26日，是她结婚的日子，她一个星期前就告诉他，想让他当伴郎，他拒绝了，那是他唯一一次拒绝她，他想：不想穿着西装，把你交给另一个男人。明明都是正装，怎么你就是要成为别人的女人，这不公平。她没有想到他会拒绝自己，但是她不想为难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不，这一次，自己也不会强求一个不。他在芝加哥，推掉所有的工作，挤出来26号一天，连夜飞回他们的家乡。落下飞机的那一刻，距离婚礼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开车驶向婚礼现场，等红绿灯的时候，转过头看着副驾驶座位上的盒子，里面是她最喜欢的蓝水晶。他笑着拂过盒子，他守护着的小姑娘都要嫁人了，真好，即便不是他，多一个人保护她，也好。他回过视线，继续开车，害怕来不及参加婚礼，将车开到最大速。转角处，一辆货车急速驶来，何然急忙调转方向盘，可是，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何然的车被撞翻好几米开外，血顺着他的脸流下，那一刻，死亡离他那么近，触手可及，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用尽力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每一下移动都是致命的疼痛，可是他不能停下，他知道，他没有机会再见她，拨通那一个置顶的电话，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徘徊，第三十秒，他撑不住了，强睁的眼睛没有力气看世界，虚弱的语调轻轻的响起，“徐洋，我爱你。”他的一切都结束在这一刻，紧闭的双眼，血红渲染了他的生命，从始至终。第三十五秒，电话那头响起了他想要听见的声音，“喂，何然，你怎么还没到……”徐洋紧紧握住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恐慌从心底蔓延，她莫名的心慌。电话那头何然迟迟没有应答，她放下手机，冲出去要去找他，婚礼的门口，杨明拦住了她，让她赶紧开始，直到婚礼结束，她也没有等到他。

5.    2019年，徐洋抱着一个婴儿来到墓地，看着面前照片那个言笑晏晏的男人，就像十年前一样，他还是那个样子，微笑着看着她，她很想哭，想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来，难道不知道她很想他，怀里的孩子还在睡觉，她轻轻的蹲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她说，“你看，我的儿子，他叫何然。”两行清泪滑下，滴在熟睡婴儿的脸上。抱紧怀里的孩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十年太短，不足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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