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

舅舅说,我估计是生了个姥姥的克星,为我俩报仇来的。

姥姥前脚刚把沙发整理好,小家伙儿猴子似的嗖一下便蹿上去,转眼靠背全倒地上了。

桌子上的物件,大的抱不动的就推一推,歪歪扭扭的就行,小的类似纸抽、钥匙这种,通通小手一挥,唰地丢向客厅,飞落到哪儿算哪儿。

鞋架想整整齐齐码鞋,不存在的,专业盯梢儿,只要姥姥一整理,身子还没转过来呢,她就一溜烟儿冲过去全扒拉地上,作案后飞速逃窜,留下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我就纳闷儿了,她在家的时候没这样儿啊……

姥姥说,估计是遗传吧。

我小时候虽说在家规规矩矩,到了姥姥家马上就变个人,野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到处闯祸,小姨的弹簧床生生被我蹦塌了,姥爷的收音机也被我给报废了。

那会我也就六七岁吧,三姨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加上那会儿国家对医疗废物的管控不严格,针管常常被我们拿来当作玩具。

有一回周末去姥姥家,我跟五姨家的表弟拿着针管注水玩儿,俩人总不能对着你扎我、我扎你吧,就四处寻找作战对象。

苍蝇、蚂蚁窝、墙缝、锁孔,只要是有缝隙的、扎得动的地儿,都受到了我俩的肆意凌虐。

姥爷有一台老式收音机,不似后来手持那般小巧,长方体厢式样子,体积庞大,很是笨重。姥爷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躺炕沿儿上翘着二郎腿,耷拉着眼皮子,听着广播,抽根手卷的旱烟。

那天姥爷没在家里,我终于得机会去捣鼓捣鼓那个扭一扭,摆弄摆弄天线,就兹兹兹出现说话声音的神秘物件儿。

不近距离观察还真没发现,这东西两头是两处方形的设计,上头好多密密麻麻的小孔。

于是,我喊来表弟,把所有的小孔都尽职尽责注上水,前面糟蹋够了,还挪了挪箱体,想研究一下后头。

这下再次发现新大陆,后头有不少凹槽呢,那个下午真把我俩累够呛。

天快黑了,我们丢下作案现场,跟着各自妈尽兴而归。

第二天一早姥爷如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结果毫无反应,调试一大顿,终是徒劳。后来拿着去修,人家说你这东西泡水严重,没有啥修得必要了。

姥姥揪着耳朵审讯我,我死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表弟干的,我亲眼看到的。姥姥却怎么都不相信,她说,就算你表弟干的,那也是共犯,你肯定是主谋。

好吧,我已经犯案累累,洗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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