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清终身不仕，吟小令“玉笛横秋”｜元曲佳作欣赏(42)

一曲将成

周德清，字挺斋，高安（今江西）人。北宋词人周邦彦的后代。工乐府，善音律。终身不仕。《录鬼簿续篇》对他的散曲创作评价很高，其编著的《中原音韵》在中国音韵学与戏曲史上有非凡影响。《太和正音谱》评其曲"如玉笛横秋"。贾仲明《续录鬼簿》称他的曲"长篇短章，悉可为人作词之定格"。散曲现存小令三十一首，套数三套。

喜春来 春晚

蹬挑斜月明金韂，

花压春风短帽檐。

谁家帘影玉纤纤？

粘翠靥，

消息露眉尖。

【注】韂：同鞯，鞍鞯；纤纤：细嫩的样子；靥：面上笑窝。古代女子常用颜料涂饰。

该散曲通过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眼光，记述了初春时少女家内梳妆打扮，含蓄地道出了她的心思。动静参合。勾画了了，颇有意境。

思春

喜春来 别情

月儿初上鹅黄柳，

燕子先归翡翠楼，

梅魂休暖凤香篝。

人去后，

鸳被冷堆愁。

【注】鹅黄：淡黄色；翡翠楼：翠绿色的高楼，即青楼。古代贵族妇女的居处，宋元以后，则指歌妓的住处；篝：竹、藤编织的笼子。凤香篝是凤形香笼。

初春的傍晚，成双成对的燕子，早早飞回窝里，享受美满幸福的家庭、爱情生活，少妇也精心地用凤形香篝保存那梅花的清香。曲前三句工整的鼎足对，层次显明地通过初春的新月，双燕和人，极写不分离的美满幸福，"人去后"的孤单、冷愁。构思绝妙，韵味无穷。

舟中吟

塞鸿秋 浔阳即景

长江万里白如练，

淮山数点青如淀。

江帆几片痴如箭，

山泉千尺飞如电。

晚云都变露，

新月初学扇。

塞鸿一字来如线。

【注】练：熟绢；淀：同靛，青蓝色染料；新月：初出之月；学扇：指月欲圆未圆。扇，团扇；塞鸿：边塞飞雁。

浔阳即江西九江。此曲乃作者傍晚登浔阳城楼时的即兴之作。起句气势恢宏，远眺万里长江，洁白如练;放眼淮南远山，几点青蓝。写景景象阔大，对仗工整，色彩鲜明。三四句写江帆山泉，如箭似电，极富动感。其景恰与长江和淮山的青寂形成明显对比。五六句写晚云初月，变露学扇，又极有情趣;而末句塞雁的牵入，更为整幅画面平添了些许悠悠不尽的思绪，引人遐想。

闲思

朝天子 秋夜客怀

月光，

桂香，

趁着风飘荡。

砧声催动一天霜，

过雁声嘹亮。

叫起离情，

敲残愁况，

梦家山身异乡。

夜凉，

枕凉，

不许离人强。

【注】砧声：捣衣声；家山：即故乡；强：去声，犟，执拗、不顺从之意。

月光皎洁、桂花飘香，捣衣声声，雁叫阵阵，都被那萧瑟的秋风吹送过满天霜露，传入客人的心怀。面对这由光色、香味、声响组成的秋夜，不由人不陡生身在异乡、梦牵家山的情怀。所谓"叫起离情，敲残愁况，梦家山身异乡"，直抒胸臆，并直逼出以下"夜凉"、"枕凉"的强烈感受。最后"不许离人强"点醒曲意，更突出了离情愁肠的难堪和排遣不去。

悠闲居

满庭芳 看岳王传

披文握武，

建中兴庙宇，

载青史图书。

功成却被权臣妒，

正落奸谋。

闪杀人望旌节中原士夫，

误杀人弃丘陵南渡銮舆。

钱塘路，

愁风怨雨，

长是洒西湖!

【注】披文握武：赞岳飞文武双全；建中兴句：谓岳飞有再造宋朝宗庙之功；

青史：古以竹简记事，故称史籍为青史；权臣：指秦桧等掌握朝廷大权，设计谋害岳飞的人；闪杀：苦煞；旌节：指北宋军队；丘陵：指宋在中原的祖宗陵墓；銮舆：銮驾，皇帝车驾；钱塘路：钱塘一带。岳飞含冤死后葬今杭州西（原为钱塘县）栖霞岭下、西子湖旁。

本曲为元人小令中歌颂宋代名将岳飞的名篇。起三句对岳飞作概括性的评价，称他文武双全，有再建宋王朝宗庙社稷之功，足以流芳百世。后两句追述被诬身亡的悲剧，一个"却"字，饱含悲愤、痛惜。"闪杀人"两句揭示由此产生的后果：丢弃宗庙南逃，收复失地无望。最后三句落笔于岳坟。那"愁风怨雨"所凝聚的，正是千古不灭的民族正气，为忠臣的冤魂，长掬一腔热泪。全曲叙事抒情一气呵成，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