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田野上

此文纪念那些一直在努力的女人!

在我们的小村庄,植物的名字都属于女人,我妈叫菜英,我姨妈叫红英,所以她叫菜籽是一个太平常的名字。

沿海的小村庄总是一个连着一个,在各个村里小青年恋爱通婚。菜籽在23岁那年嫁到我们村,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嫂子。女孩子们在嫁人前一般都是在各个大城市里打工赚钱,回到村里嫁人生儿育女,大部分都不会忘记城市的璀璨生活,但是农村的根深蒂固思想很快会侵入你的骨髓,比如说所谓的“男女平等”!当然,我也一样,我从来不认为男女会达到绝对意义的平等,正视不平等的存在,朝平等的方向去努力,我骨子里应该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我和菜籽正好相差12岁,中国讲究生肖,外国认同星座。一年后,菜籽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叫“蓓蓓”,我大蓓蓓12岁。菜籽大概是我在上七市村除了亲人之外唯一能跟我说得上话的村民了。后来我去县城离开三门在外读书,再过去就是结婚生女工作。

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在我那个小山村,第一个是女儿的,第二个基本上是儿子,这其中的缘由不想也明白,自然选择是远远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数据。有了一个女儿,选择不生的人是几乎没有的,菜籽她是一个有着坚定想法的人,她只要了“蓓蓓”一个女儿。

在我还小的时候,她说:一个我就专心培养她啊!你看她多漂亮啊!她一定读书很好的。当然,事情总是会让人遗憾,蓓蓓长的尚可,读书一般,重点高中没有考上,上了中专后,谋的一份职业。菜籽笑着说:看来不是读书的种!我的希望还是在田野上。

有风的时候,我们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是如果没风,那我们也可以选择奔跑,奔跑起来耳边是风的声音。

菜籽呢,她很忙,希望的田野急需她耕耘,她种着自己的种子。

十年前,沿海造船业兴起,她不像别的村民房子用来出租,她把自己的房子改成旅馆,她说旅馆干净来钱多,就是自己要多操心。2006年我结婚的时候,同学就借住在她家。除了开旅馆,她又买了一辆电瓶车,在镇上和造船厂之间穿梭,载人拉货,尽管戴着大草帽,脸庞依旧晒的黑黑,每次回家去镇上搭车,她总是要送我去。

我还清晰地记得菜籽生完孩子第三天,我去看她,那个四面透风的房子充满了母爱的坚韧和隐忍。她们夫妻也吵架,她大胡子的丈夫总是会骂“婊子诺”,撒泼打滚后,她第二天就会意气风发,我看着她从一个窈窕女子到现在半老徐娘,而她是否也一样看我从懵懂少女到素面朝天的小老纯人?

有些人从旁人眼神和言语的羡慕中得到虚荣心的满足,有些人从眼神和言语中嫉妒别人的光鲜亮丽,然后用冷嘲和热讽安慰自己这颗渴盼的心。当我每次从村口走到村最里面,在那些注目、笑脸和招呼中,深深融入到人群中,我感觉我就是其中一员。

菜籽今年50岁,在上七市村,长达两个生肖轮回中,她一直就这样小跑在人群中,不快不慢,在自己的节奏中,我总是在想,人生的终点在哪里,死亡是一种结束,但不应该终点!当然我常常搞不清楚,但这不妨碍我的胡思乱想。

我从13岁开始就已经离开这个村庄,中学高中大学一直到现在,村庄离我越来越陌生,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少,而思念却弥漫地无边无际。

今天妈妈又打我电话,朋友都说我这样做是错的,可是我想告诉我的妈妈,人生从来没有晚,任何时候开始都可以,因为现在的你是最年轻的。生活需要怂恿,当我的母亲需要支持时,我坚决站在她这一边,中国女性放弃自己真的太早了!

所以我佩服菜籽这样的女人,她很忙,她也为家庭付出,但是从来不会放弃自己,她敢明目张胆去反抗这个小村庄的流言蜚语,而且还一直生活在这里。我逃离这个村庄20多年,每一次的返回都只会坚定“生活在别处”的心。

六月的流火还没有来,但我必将会在这个夏天焦灼。我说:我想象自己从我出生前就爱上了这个世界,并且还会一往情深下去。尽管我知道太形而上的目的从来不会产生真正的动力,但是虚伪的崇高向来是我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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