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嗑药磕到沉迷自嗨平庸帝王


这个皇帝很复杂,迟迟不敢动笔,整理了有关的他史料,一直无法以一种自洽的逻辑展示这个矛盾帝王的一生,直到放下笔,仔细想想,嘉靖如果是我身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豁然开朗,这是个智力近妖但是嗑药磕多了的自嗨狂,天赋极高但是一生却碌碌无为。

一、天才少年意外登基。

父亲意外去世,孤儿寡母,十五岁少年将兴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果没有意外他将作为一个富贵王爷活一辈子,但是他的堂兄——爱玩的朱厚照意外死亡,朱厚熜被大明首辅杨廷和意外选中,这个孩子跟先帝的血脉相近、年幼、最重要的是没爹,就他了,为什么是他,好控制。就这样这个年仅十五岁的湖北男孩意外成为大明这个超大公司的董事长。


二、大礼议之争

“公章”还没拿到手里,朱厚熜就迎来了一次激烈的碰撞,总结起来,文官集团给出了一份名为“你爹是你叔爷,你哥是你爹”的证明材料上让朱厚熜签字认可,朱厚熜用了三年用尽手段,又是分化、又是贿赂终于开出了“我爹是我爹,我哥是我哥”的证明材料,这场持续三年之久名为“大礼议之争”的群众运动最终以杨廷和提前退休、杨廷和儿子杨慎流放、一大批大臣被打屁股,舔狗张璁当上了大明首席管家而宣告朱厚熜的全面胜利。

这场运动中文官集团们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脚,跟到派出所开“我妈是我妈”的证明一样无厘头,但是为什么他们会拧成一股绳的跟朱厚熜干了三年?很明显大臣们要证明朱厚熜的皇位法统性不足,然后呢?因为他们输了,谁也不知道如果他们赢了会怎么做。

以下全是我的猜测:如果证明朱厚熜皇位法统不足,接下来呢,朱厚熜的皇位来自哪里?文臣的推举,然后呢?大臣们很顺理成章的要求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作为职业经理人的文臣们想要获得公司的股份而不是拿着死工资。可惜他们输了,输给了他们精挑细选的一个十五岁少年。


三、人间不值得——在修仙嗑药的路上自嗨到不可自拔

从此朱厚熜开始迷恋让他在大礼议之争中获得胜利的两大法宝,所谓的帝王之术(可以参考韩非子的法术势)和法统。

1、先说所谓的帝王之术:

嘉靖年间的人事真的是乱到让我瞠目结舌的程度,嘉靖即位之后就打破原有官场格局,开启了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人才选拔破格提拔的人里比较著名的有张璁、夏言、严嵩、徐阶等人,确实客观上提拔了大量的人才,但是也造成了嘉靖年间政治动荡,内阁首辅变动之频繁只有崇祯可以媲美,杨廷和、蒋冕、毛纪、费宏、辅杨一清、张璁、翟銮、张孚敬、方献夫、李时、夏言、顾鼎臣、严嵩、徐阶,嘉靖年间共计有14位首辅,除了严嵩独掌首辅长达十几年,徐阶连续做了6年首辅之外,其他首辅的执政时间平均执政两年多不到三年。而这期间严嵩只是一味的阿上而没有进行什么正向的改革。直到晚年徐阶执政嘉靖朝才不瞎折腾了,国家开始恢复了一点元气。试问在这样的政治格局下哪个政治家的政策可以持续有效的执行下去呢?

嘉靖在执政的过程中更加奇葩的是经常给内阁一张莫名其妙的小条子让内阁去猜,大明朝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每天的公务积压成山,007都干不完,但是却需要分出的很大的精力陪着嘉靖玩猜灯谜,你要不玩可能就被换掉了,最后严嵩胜出了,他琢磨透了嘉靖的套路,开始一心一意陪着嘉靖玩,哄着嘉靖玩,把嘉靖当做棋子任其摆布了。

嘉靖皇帝自己总结他的治国之术是无为而治,但是无为而治有效的时间都是在王朝建立的头100年内,人口经过战乱锐减,生产资料足够丰富,只要朝廷不折腾就可以达到盛世,但是嘉靖年间北有俺答崛起,南有倭寇作乱,内部积弊已久土地兼并严重,破产农民嗷嗷待哺,面临这样严峻的环境,嘉靖皇帝选择的不是彻底的改革,而是闭上了眼睛,还美其名曰无为而治,这无异于让升斗小民自生自灭。

总结一下他的套路就是不停的分化瓦解文官集团,让他们山头林立,互相牵扯,没有任何一股势力可以威胁皇权,同时又让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而畏惧他,好像很NB的样子,实际上是天坑,大明王朝就在这种内耗中衰落而不自知。对于嘉靖皇帝的小手段可以参照韩非子中的套路,最喜欢用这种手段的是韩国的君主,韩国是战国七雄中最弱的。

2、再来说说法统

经过大礼议之争估计是给嘉靖留下了心理阴影,嘉靖对于法统的正确性近乎痴迷,刚开始他不停的修改典章制度,在法律上加强皇权,之后就开始修改各种祭祀的礼法,将日月星辰的祭祀都大幅度的调整,最后竟然发展到了造神运动,他慢慢的相信自己就是神仙,给自己上了“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参智三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的尊号。大臣们除了处理国家政事之外还要帮嘉靖给天上的爸爸写转正申请(上天羽化的申请)——清词。

嘉靖皇帝慢慢的把主要工作调整为修仙、炼丹、嗑药,兼职工作是处理朝政,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嘉靖自己信了,他开始以作为神仙规范来要求自己。天之道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情, 他对待其他人就极度无情,他对待周围侍候他的宫女太监就非常无情,动辄打死,终于在嘉靖二十一年,几个宫女意图趁他熟睡时把一根绳子套到嘉靖的脖子上意图勒死他,但是经验不足打了一个死扣没勒死。受到惊吓的朱厚熜,便搬出了寝宫,住到了西苑,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关起门来认真嗑药。

最奇葩的是对待儿子,长子、次子都早夭,有方士跟他说父子二人都是神龙,老龙和幼龙走得近便会相克,就是所谓的二龙不相见,,能不见儿子就不见,除了不见儿子,连孙子都不见。裕王朱载坖的三子朱翊钧(万历皇帝)是在嘉靖四十二年出生的。一般来说爷爷都对孙子亲,但朱厚熜不一样。孙子出生的消息,所有人都瞒着朱厚熜,生怕皇帝不高兴。一直到朱厚熜过生日,旁边一些人趁着皇帝高兴,婉转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朱厚熜。而明代皇孙的名字,一般都是皇帝来取的,朱翊钧楞是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登基继位,才有了“朱翊钧”这个名字,才正式入了皇家族谱。


四、军事

对待北面的俺答入寇嘉靖也是开启了先河,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鞑靼部俺答汗率军长驱直入北京郊区,烧杀抢掠数日,史称“庚戌之乱”,嘉靖想的不是怎么打回去,一味闭战,待敌饱掠而去,还被俺答逼着互市,作为朱明的子孙,不得不说他缺乏朱明皇室骨子的刚烈,面对蒙古俺答嘉靖完全没有做为天朝上国的心气,竟然阿q到将“夷狄”两个字都要写小一些,大臣们的奏章涉及到“夷狄”也要写小一些,通过这种精神胜利法在心理上宣示着自己对俺答的胜利。


嘉靖年间南方也发生了明朝开国以来最严重的倭乱,多如牛毛的海商、海盗、日本浪人、破产的日本农民沿着东南海岸线到处杀人越货,怎一个乱字了得。也是在剿灭倭寇的过程中,作为备选方案的募兵制在明朝开始普及,以文官驾驭武将作战的模式成为常态。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谭纶等一批耳熟能详的将领都在嘉靖年间登上了历史舞台。

五、总结

嘉靖皇帝看似将大臣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对于大臣个人极尽权术之能事,但是对于文官集团攫取国家财富、攫取军队指挥权却无可奈何,明朝文人崛起跟宋朝文人崛起本质上完全不同,宋朝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宋朝文人是股东,拥有者股东的权利和义务,所以宋朝的文人们披坚执锐为天生不足的宋朝流尽最后一滴血,崖山一败数十万士民与宋朝末代皇帝集体投海,因为宋朝是他们共同的。而明朝的文人是天子的职业经理人,他们没有股东的权利,只有义务,他们组团从大明王朝吸血,挖大明的根基,李自成来了他们成群结队屈身事贼,满清来了他们又主动剃发请降,崇祯上吊的时候只有一个太监陪着他,同时两个汉人王朝,对比如此鲜明。但是权利与义务从来是对等的,大明是朱家的不是士大夫的,这是两个王朝根本上的不同吧。

嘉靖皇帝为了加强皇权正统的做法还可以理解,但是他那套自我造神的运动其实非常可笑,而且造着造着他自己信了,有着非常典型的嗑药磕多了自嗨的表现,表面上士大夫臣服于嘉靖大帝的权威之下,作为打工仔的我其实很明白那种感觉,不过打份工,只要不少给我工资,老板让我管他叫玉皇大帝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明朝的士大夫们在这方面那是一点节操也没有的,作为历史名人的徐阶、高拱、张居正、严嵩等主动迎合皇帝个人爱好来谋取权位富贵,原本将天下人玩于鼓掌之间的嘉靖大帝反而沦落为文官集团的玩偶,在嘉靖年间作为打工仔的文臣反客为主彻底把原本是大明的小股东们(世袭的中低层军官们)当做奴仆一样驱使,在嘉靖年间大明的文臣完成了从官商勾结到官商一体的华丽变身。原本不太稳固的大明王朝的权利结构更加畸形。

最后总结一句,嘉靖皇帝是个智力近妖但是却无雄才大略的皇帝,嗑药真的不利身心健康。对这个皇帝我生不出任何的可敬、可爱、可怜之心。我只想说一句什么玩意啊!

附录——嘉靖新政

这个是经常被忽视的一次改革,嘉靖初年在张璁等人的主导下进行了一番改革,是嘉靖皇帝悲剧的执政生涯中少数的闪光点,支持改革为张居正改革提供了理论依据。改革内容如下:

1、加强皇帝的法统,改革各种理法、典章,最终目的是为了神话皇权,强调自己的皇位正统性。这个跟他本人出身不正和文臣集团跟他玩了一个大礼仪之争留下心理阴影吧。

2、罢黜上任皇帝的荒唐政策,例如:遣散朱厚照搜集的美女,废除太监驻守各地方的政策,在明朝嘉靖年间太监在政治中几乎不起作用。

3、清查了天下的土地,由于兼并土地差不多都是由宗王和士大夫阶层进行的,整个阶层实力太强大,没有根据清查出的土地课税。

4、抑制土地兼并,虽然没有大规模处理已经兼并的土地,但是对清查后敢于继续兼并土地的行为予以严厉打击。

5、获得税源,这个办法挺清新脱俗,给宗王发的粮饷折算成钞票发放,在明朝中后期钞票几乎跟废纸没什么区别,变相的剥夺了宗王的一大部分粮饷,这个政策一直执行到明朝灭亡。

6、安抚流民,由于明朝整体的政治经济环境比较稳定,人口繁衍迅速,到成化年间流民问题已经比较突出了,朱厚照年间已经开始酝酿出了规模比较大的刘六刘七起义,嘉靖年间估计流民垦荒,并对新垦荒土地减税。同时大规模的减轻土地税。在明朝特权阶级土地是不交税的而且他们掌握着国家主要的土地,减税是防止农民继续破产,破产的农民会成为流民,流民会上山造反。这也是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几乎都琢磨怎么从非土地的地方弄钱,只有被忽悠瘸了的崇祯才无休止的增加土地税,导致明朝财政彻底崩溃,流民遍地不可挽回。

7、嘉靖打破了之前历任选拔人才的传统,开展不拘一格降人才,由于一继位他就面对一个团结一致跟他干架的文官集团,所以他一生都在各种破格用人,使用权术驾驭统治。并科举议论文中加入了时政。很多人对这个大加赞赏,个人认为真的没必要高估这条改革的作用,嘉靖即位之处就跟整个文官集团对抗,他大量提拔被文官集团边缘化的张璁、严嵩、夏言等人,壮大自己团队的成分更多一些。加入时政内容意义有多大吗,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之前只生活在方圆百里之内,工作内容只有读书,你让他们对于国家大政提出建设意见怎么可能,写的好多半也仅仅是键盘侠,科举考试的重要目的是选拔出可以胜任行政工作的官僚,哪些人是人才是通过在实际工作中各种KPI考核历练选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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