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子不语》卷一（2）：蔡书生

三乐大掌柜译文系列之《子不语》，每日一更，多有舛误，敬请谅解，也烦不吝赐教。

《蔡书生》

杭州城北门外有一个屋子，经常闹鬼，吓得附近人不敢住到里面，平常用铁锁把鬼屋牢牢锁住。不久，来了一个书生，姓蔡，看中了这间屋子，想要买下来，有当地人劝说，这是个鬼屋，没人敢住，你可别上当。蔡书生不信邪，很快和屋主签了合同。家里人各个忧心忡忡，不肯住进去。蔡书生说，怕什么，我住几日给你们看看。

到了晚上，打开锁子，蔡书生点上蜡烛，虽说不怕，但人言可畏，就这么干坐着。到了半夜，有一个女子飘飘然进门，脖子上还挂了一条红帛，向蔡书生行礼。蔡书生先是一惊，心下一沉，回了个礼。

但见这女子绑一根绳子在屋梁上，然后把脑袋伸了进去做吊死状，蔡书生就这样看着。

此时，女子像没事人一样，又拿出一根绳子绑好，招呼蔡书生，你过来试试，蔡书生把脑袋凑过去，但一条腿还站在椅子上。女子说：错了错了，不是你这样！

蔡书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错了，才有今天这结局，我没错。

女子一愣，接着肩膀一耸，嚎啕大哭，扯下绳子，对着蔡书生磕了个头，慢慢离开了。

从此之后，这个屋子再没闹过鬼，蔡书生也中了科举。有人说，这个蔡书生就是蔡炳侯方伯。

大掌柜评：蔡书生明明知道怎么吊死，就是不踢掉凳子，这已经让人忍俊不禁，后面一句“我没错，你错了”，才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别说鬼哭，人听了也会落泪。想来这鬼死后也后悔了，所以听了蔡书生犹如棒喝的一句，顿时悲不自禁。有一种版本，说女鬼听完，大笑而去。大笑和大哭，在此种情境下，情同一处。可谓哭是悔，笑也是悔。

附原文：杭州北关门外有一屋，鬼屡见，人不敢居，扃锁甚固。书生蔡姓者将买其宅。人危之，蔡不听。券成，家人不肯入。蔡亲自启屋，秉烛坐。至夜半，有女子冉冉来，颈拖红帛，向蔡伏拜，结绳于梁，伸颈就之。蔡无怖色。女子再挂一绳，招蔡。蔡曳一足就之。女子曰：“君误矣。”蔡笑曰：“汝误才有今日，我勿误也。”鬼大笑，伏地再拜去。自此，怪遂绝，蔡亦登第。或云即蔡炳侯方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