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霍乱

     

 

    对于一个天生爱幻想的人,读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无疑是幼稚的倾覆,爱情到底还是世间俗不可耐的消耗品。马尔克斯曾言霍爱私认为是自己最满意的一部作品,甚至超过那部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魔幻巨著《百年孤独》,但我似是活观了一幕如同戏剧般荒诞的唐传奇。过程曲折,结局圆满,不论历时长短。

      即使到最后圆满的一章,全文还是由始至终地散发着一种不幸爱情的温热余味,就如同那句过于美化柔和的简介:他们在二十岁的时候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年轻了;经过各种人生曲折之后,到了八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老了。的确是因为年轻,以至于费尔明娜·达萨有更现实且更完美的选择:那声誉全国且拥有一长串姓氏的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即使是经历了婚姻关系自证实即衍生的让人烦躁并伴生后悔情绪的出轨和胡乱闯入一个家庭所带来的不睦,但是直至乌尔比诺医生仰面躺在泥水之中那一刻,费尔明娜·达萨也从不后悔舍弃了弗洛伦蒂诺·阿里萨而嫁于她的现任丈夫。而倒是因为太老,反倒让费尔明娜·达萨和弗洛伦蒂诺·阿里萨拥有了在一起的可能,但爱情是否因为来得太迟而显得悲怆。

      马尔克斯这里的爱情是那么的粗犷野蛮却又是那样难以置信的柔软脆弱。这儿的爱情不羁、尚自由,无涉上帝,也无涉圣神降临节的诫命,它只是在凋零的月桂树下和腐烂沼泽旁的起舞弄影、自赏自怨。可以是床上颠鸾倒凤的激情,又或者是出诊时的出轨,可以是德圣阿莫尔手中的那瓶氰化金毒药,又或许是那身素孝的女人耳边别着的玫瑰花,爱情的形态足够让人惊奇,爱情的定义无数次令人咋舌。那样的色情偏又纯情。

      爱情始源于虚伪却可以临终时再次告诫:“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乌尔比诺医生明白自己并不爱妻子,同她结婚只是因为喜欢她的高傲,她的严肃,她的力量和自己的虚荣心。而费尔明娜·达萨则是因为二十一岁的到来慌了手脚。他们之间曾看似爱情却不是爱情,但似乎又的确是止损于爱情。爱情的火灾点燃于四野,无论是丈夫与林奇小姐的出轨,还是“来自敌对阶层的两个人,却又生活在这样一座依旧梦想着回到总督时代的城市。”都让爱都让爱情变得岌岌可危,他们在公众面前竭力持续着爱情本该有的幸福,但是在这场婚姻里,初初萌生的爱意也即将消耗殆尽,或许爱情的面目本该如此,在已官方指定的关系下,爱情是用来竭力维持的,这样的爱情世俗但是为人推崇。

    肉体上不忠,心灵上却死心塌地。这是弗洛伦蒂诺·阿里萨标榜的爱情。从最初的“没有她,他无心跳舞。”到后来的他意识到他对费尔明娜·达萨的虚无缥缈的爱是完全可以用世俗的激情来替代的。罗萨巴尔、拿撒勒的寡妇、奥森西娅·桑坦德尔、莱昂娜·卡西亚尼、萨拉·诺列加、养鸽女还有尚且十四岁的阿美利加·维库尼亚都可以是他表达爱意的对象,他爱那么多偶然出现在他漫长生命中的女人,但他发誓那只是肉体上的契合,而他的灵魂永远属于费尔明娜·达萨。他的爱不纯粹,甚至是伪君子似的下作,但是正如鲜花会生锈、盐巴会腐烂,爱情在时间面前哪里靠得住?他嗅着年轻时爱情受阻后的苦杏仁味去追逐肉体的放荡,没有谁在爱情面前是不堪一击的,更没有谁值得为谁去守身如玉,说到底,我们还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追逐的永远是自身的欢愉。而等待令人无望,他不知道那位让他等了一个世纪的女人是否来的及挽着他的手臂穿过到处是圆形坟冢在风中摇曳的罂粟花的漫漫长街,帮助他成功到达死亡的彼岸。在现实面前他又是那么无措、无可奈何。

    说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在这个霍乱大背影飘渺地近乎透明下,毋庸说是如同霍乱一般的爱情,不可抗拒、无能为力、世俗且肮脏、妥协和焦躁。当爱成为一种本能,它就会显得廉价,因为我们身体器官的各种虚假错觉都会将我们偶然遇到的贪念当作是爱情,而同时爱情的保质期很短,时隐时现,它会片刻间产生,也会瞬间消失,所谓永生所爱不过是善意的总结,谁可以保证爱一个人在你每一个呼吸间,毕竟即使人类是最自私的生物,也不会不曾出现过厌恶自己的瞬间。像是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在跟不同的女人欢愉时曾有多少次忘记了自己永生的挚爱费尔明娜·达萨?一切都是顺从身体的需求,而爱情正如同穿衣吃饭般也是必需品以营造丰盈的精神世界的建造,所以爱情不是高不可攀,不是空中楼阁,也不是海市蜃楼,它只是因为简单的被需要所以存在,世俗且不耐耗。

    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足够将一个恶魔在头脑中想象成一个天使,“他还太年轻,尚不知道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而也正是由于这种玄妙,我们才得以承担过去的重负。”当那位迟暮的美人将手再次将手交到年轻时曾经有刹那爱意的男人手中,她的美在他心中永远盛开,而他的心也将再次被她俘获,而那不可战胜的决心和勇敢无畏的爱也将再次喷薄。最后的最后,当费尔明娜·达萨和弗洛伦蒂诺·阿里萨走在重回黄金港的路上时,他们会意识到只要生命不歇,爱便没有止境,毕竟这俗世枯燥乏味,也需要点调味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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