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04

青春正在萌芽

一

      当我记事时父亲讲了我的“小名”的来历，说我不满二岁时就经历了三次大病，尤其是最后一次有点传奇色彩，让我至今难忘。1964年正月，我患上了一种怪病，浑身长满了红斑，高烧不退，从二十里外请来了大夫，大夫看后说没有见过这种病，凭经验开了一些药也无济于事；父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轮番抱着我，给我用土方法降温，都没有任何效果，一直到了第七天半夜时，感觉我死了没有气了，就准备天亮时请我的远房九爸把我埋了（当地风俗孩童死了亲人不能埋，只能由村子里最年长的老人埋），经过我多日不分昼夜的折腾，父母亲实在太困了，就把我放在土炕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母亲心如刀割，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把我给埋了，再一次把我抱在怀里，感觉我还有微弱的气息，就说：他爸，娃还有气，你快请“姥家”再问一下，开个符。母亲说的“姥家”，很多人不知道是啥，其实就是当地农村有些迷信色彩的一种用木材做的像屋子的门框，里面有传说中的神像，有点像唐卡，外面用五颜六色的布条包着，由两个人抬着，问事求神治病的人跪着，然后就告诉“姥家”“要问的事情，一会“姥家”就在地上用门框上的木桩写出要问事的解决办法，还能开出一些药方，用黄色的纸渡符。由于我的老家在山区，只有几户人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大夫，也没有药店，因此一旦有了大病小灾，我的先祖们就只有问“姥家”治病；据说也治好了不少人，否则也流传不到我们上一辈。

    父亲听母亲要他去请“姥家”，说：哎，救不回来了，我昨晚梦见了一体死蛇，肯定没救了。母亲着急了：你去试试吗，你看娃还有气呢。父亲拗不过母亲，就请人到庙里求“姥家”。“姥家”听完病情，渡了一张符，要用蛇肉研末冲服；这下难坏了父亲，寒冬腊月的，蛇正在冬眠，到哪去找蛇肉呢？

      父亲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给母亲一说，母亲沉思半久，突然说：你不是梦见死蛇了吗，你去找找看有没有。父亲想了想，梦见蛇的地方就在庙西边石崖上，夏天放羊时常在崖下乘凉，离家很近，去找找吧。

      父亲爬到了崖上，在石崖下找了个遍，连蛇影子都没有看见，心想这个时候哪来的蛇，正准备转身回家，一不小心让地上的石头绊倒了，手也划破了，疼痛难忍，正要爬起来时，眼前一亮，在眼前岩石缝隙处果然看到了一条退了半截皮的死蛇，静静地爬在那，父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摔糊涂了，当实实在在的把蛇拿在手里时才如梦方醒，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我娃有救了，我娃有救了！

    说来也怪，按“姥家”的方法服用后，我的病竟然好了。不到一岁就经历了三次准备将我舍弃了的大病，父亲就把我的小名就改成了“三舍”。时至今日，虽然这种关于神仙“姥家”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但每年回到老家，我都要去庙里给“神仙姥家”敬香，因为我的青春在这里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