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景迈山、人文古树茶

篇首图听，每一个雨滴坠落的声音

如丝的绵绵细雨，似乎遵循着润物无声的法则在空中弥散着。倒是一段木质的老屋构件，突出在外，贪婪地吮吸着这天地的精华，将附着其上的青苔滋养得青葱欲滴。一颗种子，终于在陈木上找到了岁月刻下的皱纹，把自己的根扎下，开始了新一轮生命的萌发。终于，雨丝慢慢在老木的下缘“荟聚”成晶莹的水滴，等到坠落的时候，地面的青石板上，会发出悦耳的叮咚声音，似乎要为静谧无言的世界，平添天籁的声音。这里就是景迈山，糯干古寨，一处老屋的屋檐下。

再一次来到了景迈山，不仅仅是为了聚焦景迈山古树普洱茶，更是为荟聚网的会员朋友们开辟沙漠都江堰之后的又一条体验型农业线路。于是没有造访已经考察过的翁基古寨和翁洼村的翁笼阿腊（已经在《夺人心魄、景迈茶魂》中介绍过了），而是走了一条全新的线路。细雨霏霏中，头次来的同伴们徜徉在糯干古寨的青石板小径上，自由自在，贪婪地欣赏着傣家古老的营造艺术，似乎细雨仅仅是润色周遭景致的笔触。而我，心疼于娇气的相机镜头，而躲在一切可以避雨的地方以便拍摄。

图2 同伴在景迈山糯干古寨的青石板路上徜徉，贪婪地欣赏着每一处景致，完全不在意飘落的细雨

图3 依山势而起伏的糯干古寨，由于统一使用傣族挂瓦而具有一种一致性。整个寨子嵌入在原始森林中，别具美感

在景迈山，糯干古寨也许没有景迈大寨和翁基古寨有名，也不是我们此行的第一站，但也许是这不期而遇的霏霏细雨，让这里具有了别样味道。也许是这里的拯救性开发晚于景迈大寨，有了更多的经验可以借鉴，于是保留了更多傣族传统的营造技艺和风格：一方面，每家每户的房屋结构和朝向都不尽相同，但傣族传统的挂瓦，却强化着糯干古寨作为一个整体的一致性。和景迈山所有的寨子一样（至少是我去过的），糯干古寨整体嵌入在原始森林中，依山势而起伏错落，宁静而富有生机，具有一种无以名说的美。

图4 景迈山傣家的建筑结构类似中国传统建筑的榫铆结构，几乎不用铁钉。只是用料阔大，风格粗犷、简约

其实，这样的营造，尤其是整体规划是需要一种大智慧的，这背后应有一整套类似汉民族堪舆、风水和《周易》的理论体系做支撑。也许过去这里交通太闭塞，破“四旧”才没有更多地将这些传统破坏掉，与布朗族“茶魂”习俗一起被保留了下来，这真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事情！我去过另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县，那里统一营建的民俗村整齐划一，但却呆板，缺少在寻常生活中注入人文精神的构思。

图5、6 这是我们此次造访景迈山的第一站，名叫“景迈人家”的酒店。老板娘是“拉祜山臻”李砚晶的朋友，由于临时安排，又没有提前预约，因此不巧主人外出。虽然马云、李连杰来景迈山也是在这里小憩，在当地颇有名气，但依然遵循着依势建造，尽量不破坏原有地貌、植被特征的原则。虽然庭院因此略显局促，但那保留下来的苍天古树，却平添了人工景致无法模拟的灵动，远比那移山接木，大动干戈的营造与所谓园林设计要精妙

雨丝还在洋洋洒洒地飘落，这时躲在檐下，却有了另样的好处，可以从近距离品读细致而微的营造手法以及背后的逻辑。这逻辑的主线就是就地取材，虽构件阔大，但取用有度，不去造成生态压力，于是，参天古树依然还能散落在古寨、“景迈人家”内。

图7 相较于糯干古寨，景迈大寨更加集中，隐约间能感受到风格的迁延与色彩的明快，这是多少融入了现代元素的傣家风格

此行中，景迈大寨的亮点，是造访“拉祜山臻”李砚晶总经理的朋友，“南庄姐姐”的家。又品尝到了景迈古树普洱茶，那特有的野性、回甘、有兰花香气的味道迅速和记忆中的“翁笼阿腊”完成了比对：花香更浓郁、明显，山野气息和回甘则不似后者强烈。早就知道景迈山不同地段的古树普洱茶有口感谱系上的差别，没想到就连近在咫尺的“南庄姐姐”婆家（景迈大寨）和娘家（糯干古寨）的，都会不同（糯干古寨再一次喝了古树普洱茶，三大特点都介于前两者之间）。看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至于优劣，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连荟聚网田野调查组的成员，也是萝卜白菜各有人爱。

图8 贤淑的“南庄姐姐”为我们冲泡景迈古树普洱茶

“南庄姐姐”和“翁笼阿腊”的岩罗社长分属傣族和布朗族——景迈山两大族群。正是这两个民族上千年坚守着世代相承的传统种茶技艺，才成就了景迈山万亩千年古树普洱茶的美名——成为和老班章、冰岛齐名的古树普洱茶之经典。正是他们的先民不过度地向自然索取，不刀耕火种、砍伐原始森林，才最终形成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方式——茶树点种在原始森林里，使景迈古树茶可以吸取到各种植被的香气，最终形成了代表景迈古树普洱茶高贵品质的特征：山野气息和兰花香味。回甘，则是千年岁月的留痕。当然，由于景迈山位于云贵高原的南缘，是矮山丘陵向高原攀升的隆起带，因此，随着海拔与位置的不同，土壤地质条件、气候状况、植被分布也呈现出明显的差异性，这才成就了景迈古树普洱茶口感的不同谱系。

图9 不知谁如此手快，还没等拍照“验明正身”，就一筷子将“景迈茶烧鱼”“破了相”！可见仅仅听菜名就多诱惑力！也许是让人想起杭州“楼外楼”名菜，“龙井虾仁”了。用这里盛产的景迈茶做菜，也是“就地取材”的生存智慧吧

图10 牛皮不仅仅是用来“吹”的，景迈山傣族人家的“山椒傣味牛皮”是绝对奇葩的食物。尤其是不同于想象中硬而韧的口感，类似“泡椒凤爪”这样腌制后的牛皮不但脆，而且极其柔软，豁牙的老太太也能大快朵颐。这就不仅仅需要“物尽其用”的生存哲学，更需要巧手施为的生活智慧！

一如“翁笼阿腊”的岩罗，“南庄姐姐”一家也保持着景迈山人家特有的质朴、醇厚，中午还特地举家赶回糯干古寨娘家的餐馆里，为我们备下了一顿丰盛的傣族餐食。其中最有意思的两道菜是“景迈茶烧鱼”和“山椒傣味牛皮”——看来茶不仅仅是用来“喝”的，牛皮也不仅仅是用来“吹”的。其实，这民族美食所折射着，何尝不是这里贯穿始终的人文传统——就地取材，物尽其用，取用有度，与自然和谐相处。一个细节，尤其触发思考：这里土生的梨口感不佳，粗纤维多，酸。但当地的傣族人家并没有弃如蔽履，而是用椒盐、辣椒蘸着吃以调整口味！

图11 “南庄姐姐”的先生是位教师，放暑假在家帮妻子打理生计的他，正在演示如何用蘸椒盐、辣椒的方式，调整梨的口感

图12 在景迈山糯干古寨“南庄姐姐”的娘家，隔窗听雨

用餐的时候，外面的雨渐大，餐后去大平掌古茶园的计划只能延后。在这些天紧张的田野调查行程中，难得有这片刻的闲暇，可以听着窗外的雨声，慵懒地挥霍着时光。思绪似乎从来时那“丛林时空隧道”穿过，之后，在景迈山美妙的世界里徜徉，每个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南庄姐姐”女儿的身上。

图13 茂密丛林搭就的“时空隧道”似乎没有尽头，朋友们谁能看清图片中“丛林隧道”里的车辆？从这里再向前，就进入景迈山核心区了——那是美妙的另一个世界

小姑娘可爱、俏皮，时常会扮鬼脸，却不知道镜头可以凝冻任何的瞬间！至少到她那贤淑的母亲这一代，景迈山还能固守传统的人文精神，但到她这一代长大成人的时候，商业化的进程是否冲淡过往的一切？其实，商业化本身不是洪水猛兽，但不同模式间却有天差地别的分野，用一种因地制宜、实现顺应自然、和谐相处的方式，才能让这里迷人的一切，不仅仅保存在幻灯片里而永驻人间。

作者：荟聚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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