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黑鸟

一个穿黑衣的女人神色慌张,沿着一条下旋的白色有浮雕花纹的狭窄楼梯往下逃窜。咚咚响声从背后传来,是几个男孩,一个胖胖的大约十岁的大孩子激动得满脸通红,手指着这个女人下行的方向大声喊:“在那里,抓住她!”这个女人慌不择路,沿着楼梯环绕的一条同样挂着精致浮雕的粗壮柱子滑了下去。脚底接触地面带来的触感让这个女人舒了一口气,一个男人从敞开的窗户里泼出了一盆滚烫的开水,女人瞬间被这高温灼伤了皮肤,本能缩了脖子地往墙角躲去,只想让自己变得透明。但是更多的开水往这个方向泼来,阵阵的白色蒸汽在空气中结了又散,她只能从墙角旮旯处大步往外逃,消失在黑暗里。

荒野里一栋废弃的房子旁,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钢管,碎裂的砖头,荒草没精打采,稀疏枯黄如同老妪头顶的枯发。静立在巨大的水泥建筑空架子旁边的是一排h形的矮房,h的高边依附的是高建筑 ,下面是个狭长的空间,虽然黑暗,但是干净整洁。这个黑衣女人闭着双眼,阳光斜斜地从这个椅面建筑透了过来,洒在她灰白的面容上,她的睫毛煽动了几下,似乎是很享受这温暖和寂静。很明显,她从那场可怕的追捕中幸存了下来,但是受伤不轻,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桃子皮一样的红色。此时她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屋顶上,拖着一条长长的管子,管子的一端连着一个粗笨的机器,无声地转动着,管口流出了浓稠的黑液。这个男人从h形屋顶远远的那一头拖着管子往视野里逼近,每走一步 那黑色的液体便滴落在屋顶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在屋顶灼烧出了一个个小坑,那黑液便凝固下来填满这些小坑。男人逆着光,五官并不清晰,但是浑身透着一种诡谲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靠近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终于到了平台的边缘,这个男人诡异地笑了,他居高临下地探头确定了一下建筑下方女人所躺的位置,从容地伸出右手理了理管子,手放在了龙头开关上。

上帝视角的我几乎叫出了声,瞬间飞了出去,是飞, 不是跑,将那个女人拖离了刚才的位置。滚烫的黑液浇了下来,瞬间将她所躺的位置覆盖,甚至有几滴溅到了这个女人的黑衣袍上。顾不上其他,我将这个女人放到了背上,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女人在我背上醒来了,很明显她的伤太重了,但是凭着本能她展开了翅膀,开始低空飞翔,每煽动一下翅膀都牵动着身上的某处伤。我便伸出双手,与她的翅膀重合,配合着她的频率,大喊着:“加油啊!我们必须要逃出去!”

我们飞过了片片田野,只是极低地掠过,田野里留下的枯槁的稻谷收割后的矮茬,一个个脚印的水洼,高低的田埂,稻田旁的溪流历历在目。接下来飞到了一座山岗,草地看起来真柔软,秋的剪刀不仅修剪出来了树的剪影,还给树穿上了金黄的盛装。每煽动一下手臂,便觉得沉重了十分,我们越飞越低,直到双脚贴到山坡上面的软草甸。背上这个我背了一路的女人用我老公的声音撒着娇:“哎呀!我的手受伤了,飞不动了呢,你带着我走好不好?”瞬间心情便烦躁起来:为什么是你?

山下不断有人经过,我只能拖着她继续往前走。夕阳将我们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两个头部的剪影清晰地跟随着我们的脚步前行,直到转弯来到一片清水的湖泊才消失不见。

穿过一个拱顶的嶙峋石门,一只巨鸟的喙骨搁浅在湖滩边,骨架上依然残存着黑色的羽毛,从尸体来看,至少有三个人那么大。继续沿着湖边的路往前走,一只油光发亮的黑鸟脖子上套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链子,一个渔夫正指挥着它。在湖边又发现了一只未完全成熟的黑鸟,双眼清澈,看我路过,歪头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背上的女人不知道何时也已经完全是黑鸟的模样,小小一只趴在我身后竹制的背篓里,跟这只黑鸟默默地交流了一番。

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我没有理会,还是看着那只漂亮的黑鸟,但是这两个男人却紧挨着我所在的一侧挤了过去,将我的竹篓都挤歪了。我反应过来,马上放下竹篓,里面空空如也……那两个男人早已不知所踪,所以我终究还是失去你了么,小黑鸟?

叮铃叮铃,身边的闹铃响了起来,原来一切都是个梦吗?可是为什么感觉失去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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