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的冬

我们的小城不大,却古香古色,旧时称京兆华原,唐朝时改名耀州。听我们区作协的李老师讲,很早以前,位于耀州东边的宝鉴山顶是一块巨大的磬玉石。光滑明亮,就像一面镜子。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光芒辐射了整个耀州城。于是就有人说,华原就叫耀州吧。也许是个传说,但足以证明耀州历史绵长。

在这个古色生香的小城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不说它万紫千红的春,不说它热火朝天的夏,也不说它五彩斑斓的秋,单说说它肃穆活泼的冬。

时节进入农历十月,寒衣节里小城的冬也就来了。刚刚入冬,天气不是很冷,早晚寒意浓浓,午后往往阳光灿烂,街道两边的道行树,叶子还都深绿着,只是变得干燥了,好似上了年龄的老年妇女,脸面上失去了胶原蛋白,叶脉不紧致了,整个叶面耷拉下来了。如果遇到阴天,呼呼的西北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告别着大树,感谢树妈妈的养育之恩,纵使不舍,也要割爱,因为它们现在的别离是为了开春新芽的勃发。天阴沉着,风刮着,街道上的落下的树叶或蜷缩一团,或随风而去,行人裹紧了大衣,踩着落叶的忧伤,匆匆忙忙。也许有人觉得萧条,可我觉得在小城这是冬的特别之处,它让人们随季节的变换而学会秋收冬藏。我最喜欢冬日黄昏里,天格外阴沉的,西北风呼呼的刮着,踩着风的脚步回家,就会想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诗人的诗情就一下子彻底领悟了,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三五好友,温好老酒,叙起过往,展望来春。不要什么山珍海味,单单老耀州的大瓷碗里香死神仙的窝窝面,凉拌一盘雪里蕻,就是下酒菜。惬意不是语言能形容的。如果主妇好客,在来一盘凉调的剺面,用它就酒给个鲍鱼也不换。

酒酣梦醒,小城落雪了。条条巷巷都白茫茫一片,仿佛昨日的萧条就是为了今日的银装素裹。耀州的巷子很多,学古巷,白雪皑皑,一串串耀州中学莘莘学子的脚印将白雪叫醒,在它身上画写求知的音符。还是里仁巷,雪落巷深,仁义的邻里已经将白雪导出一条通道,好让看雪的乡亲出行方便,在这里没有各扫门前雪的生非。邻德巷里的古槐,仿佛玉树又逢春。德不孤必有邻。你看扶老的后生,携幼的美女,白雪也将艳羡的目光投来。

雪落无声,小城东边的药王山,平日里古柏森森,四季长青,可站在雪里,远眺,山上白雪茫茫,古柏玉树琼枝,真的是千树万树梨花开!遇仙桥当真成了仙境,两边深壑雪落万象,桥身恰似一条玉带连接着人间与仙界。真的感觉踏上这桥,走过这玉带,能碰到仙人。不错,南庵上的药王,不就是仙吗。宝鉴山顶上好似戴了顶雪帽,往日的肃穆在白雪的修饰下也慈祥了许多。

单位搬到刚投入使用不久的新城。已经是今年第三次落雪了。清晨,雪下的很大,新城落雪无雪时都不孤寂,道路两边的月季花叶子都落光了,但花儿却依旧开在飘雪的清晨,没有风,雪落的静谧宁静。已经快要凋落的格桑花,就如同精美的花瓶里插着一捧枯枝干花,那种抽象派的美也摄人心。一场小雪,新城美的如同冰雪奇缘里的童话世界。雪花寂静,寒鸦在树枝间翻飞着,仿佛这是它们的天堂。一两个晨起踏雪的人踏醒了鸟儿的梦境,它们倒也不怕人,仍然低飞着。人,鸟,空旷的建筑,枯萎的格桑花,盛开的月季,透水的红色辅道,一层薄薄的落雪,颜色真的如同水彩画,道行树的海棠树,一片叶子都没有了,密密匝匝的红色海棠依旧紧实长在树枝上。几颗红果上点缀了一点点白雪,像极了卡通图片。灰色的雪雾,靓丽的月季花,红艳的海棠果,翻飞的寒鸦,零落的脚步,还有洋洋洒洒的落雪……和谐统一,一副宁静的冬日恋歌。小城是温润的,因为它不管是阳光明媚,还是雪落静谧,无论是彤云密布,还是北风呜咽都自成一景,不急不燥。

一碗咸汤面将小城冬季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寒冷的冬日清晨,一碗热气腾腾的,洒着葱花,飘着红红的辣椒油,白白的豆腐片,淡黄色的面,褐色的油豆腐丝,吃的酣畅淋漓。一碗面便开启了小城一天的劳作。

小城的落雪依旧在洋洋洒洒的飘着,冬虽然没有美成诗,可它也似一篇散文,形散而神聚!冬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在小城走着,走着,走着,恬淡,肃穆,却也活泼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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