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 忘记

小郝摄影作品

董峰奋不顾身扑了过去,抓到他手里的却只是皮衣的一角;舒月整个人挂在悬崖上,她听清了董峰喊的话:“舒月!舒月!猎鲨舒月!”

“舒月猎鲨!”在她轻声回应里,皮衣撕裂了。

“别怕!舒月!”身体在下滑,憋足了劲的董峰在心里喊着。

“纪连成!”舒月喊出纪连成名字的一顺间,“扑通!”一声跌进了大海。

“扑通!”紧接着又是一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舒月脸上浮现出微笑:真好,他是……

等到这里响起密集的枪声,那艘前来接应董峰的快艇已经窜出去了老远。

董峰等几人逃窜了,但他们组建的横跨多个省份的庞大团伙链,却被连根拔起。

同时,多名女性被害的串并案也告侦破,警方顺藤又查清了当年舒月父母的车祸和许娟娟的意外溺亡,这些都是刘海英主谋的。

正义会迟到,却从未缺席。等待着这帮歹 徒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后,牛昆又收到部里的新指令,临走前,他来和舒月告别。

“舒月怎样了?”纪连成摇了摇头。牛昆接着说:“若舒月情况有变,一定告诉我。”纪连成应了一声好。

“她有醒来的迹象吗?”程勇和丁队长也来了,只要队里没有任务,他们每个周都会来。

纪连成给了他们一个苦笑。

……

春往秋来,一年的时间悄然过去。

现在,牛昆还在全国各地到处跑,而丁军成了副支队长,他原来的侦查队长一职由程勇接替。

大家都更忙碌了,只有舒月,依旧安静地躺着,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和人生的悲喜。

这一天,纪连成给舒月擦洗干净后,开始为她做全身按摩。

微风吹动着窗口的纱帘,床上的舒月似乎跟着略过的光影动了动,纪连成以为又是自己看花了眼。

谁知,紧接着,他听到了嘶哑的声音:“我、我?”

“月儿、月儿,你醒了!”不敢置信的纪连成,泣不成声着按下了呼叫器。

医生、护士跑了进来……

清醒后的舒月,眼里是茫然、是惊慌:“我、是谁?”

纪连成轻声告诉她:“你叫舒月,是一名刑警。”

舒月怀疑地看着他,说:“纪连成,是这个名字,对不对?”

纪连成的眼泪控制不住了!大难不死的舒月,都忘了她自己是谁,却仍旧记得纪连成这个名字。

“对,我是纪连成,是你的青梅竹马,也是你丈夫。”

“我,怎么了?”

“你执行任务时,受了伤。”

因为有董峰那一把的抓住,大大减缓了舒月下跌的速度。

丁军等人赶到海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舒月。在她命悬一线时,部里又请了著名的医疗专家。

舒月的开颅手术很成功,现在经过静养,人醒了,却失去了记忆。

“月儿,你该叫我们爸妈。醒了就好,咱不急啊!记忆会恢复的。”纪连成的爸妈一直陪护着舒月,两位慈祥的老人又在安慰她。

“谢谢,爸!妈!”尽管忘记了这些人,但舒月依旧能从他们身上,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妈,你们放着,月儿是事都让我来。”纪连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舒月。

洗澡、穿衣、吃饭、散步......甚至是女人不方便的时候,他都不假他人之手,亲历亲为。

“舒月到哪儿,连成的目光就跟到哪儿。在他眼里没别人了!”纪爸和纪妈打趣着。

后来人们还听说,纪连成把自己博士后的研究课题,都确立为关于舒月的康复。总之,他走的哪里,舒月都在他身边。

这一天是周末,程勇等人又来了,一边把新鲜的康乃馨插在瓶子里,程勇一边笑着说:“舒月,你又胖了,脸上的笑也都藏不住了。”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舒月脸一红:“你们是不是看出来了,我、有了?”

“啥?你怀孕了?”纪连成闻言也吃了一惊,明明都有措施。

“会不会出啥问题?”纪连成赶紧询问主治医生。

“只要舒月身体能抗住,就不会有问题。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说不定生孩子,还有助于舒月恢复记忆。”

“该吃饭了,菠菜有营养,月儿你多吃点。”“好。”

“瘦肉有营养,多吃点。”“好。”面对上苍的恩赐,纪连成和舒月是小心加小心。

小心翼翼地过了九个月,随着“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一个小天使来到了他们身边。

女护士抱着小脸红红的小天使,说:“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纪连成妈妈忙接了过去,“老伴,这是咱的孙女,快瞧瞧,这红红的小脸蛋,长大了一定是个白皮肤……”老两口认真端详着,不住嘴地感叹和夸奖着。

爸妈等一行人欢欢喜喜地去了房间,纪连成没有动,他留在手术室里,等着舒月的醒来。

舒月已经醒了,却没有开口;她吃惊地看着四周,也看到了憔悴的纪连成。

“连成?丁队呢?董峰呢?”

纪连成欣喜若狂,他知道,从前的舒月回来了!

......

距此万里遥远的异域,董峰也恢复了!

做卧底的这些年,他以一个见钱眼开、黑心又冷酷的律师形象示人,被许多人误会记恨、甚至被诅咒,就为了一个时机,一个把老狐狸诱出来的时机。

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他就是不露头,让警方拿不到直接的证据。

那天在危机关头,董峰说出的“猎鲨舒月”,就是他们的接头暗号。也是他,跟着舒月跳入了大海,逼得手下人不得不把昏迷的舒月从海里拖上了岸。

“老大,董事长怎能这样对待你?”心腹发着牢骚,董峰被董事长派来的人严格控制着,无论他到哪里,都有人盯梢。

董峰满不在乎:“都是我不小心,给外公捅了大漏子,该受惩罚。”

他在远隔重洋的地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视线再回到医院这里,丁军等人闻讯后赶来了。

丁军告诉舒月:“那天我们到海边时,只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没有见着其他人。”

“可我听见了......”话只说到这里,舒月就停下了。她不能继续往下说了,因为没暴露身份的董峰,或许依然蛰伏在危险里。

他们隔山隔海,天各一方。但舒月相信:两座山,相遇难;两个人,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一年后,纪连成完成了他的课题,他进入了医疗科研机构;舒月也重新回到了刑 警队,投入到她热爱的侦查工作里。

清明节那天,舒月和纪连成去为舒爸舒妈扫墓。望着白色大理石墓碑上舒爸舒妈微笑的模样,舒月几经哽咽。

“妈、爸,我已经好好的了!今天和连成来,是有消息要告诉你们:害了你们和许娟娟的凶手已经伏法了。”

纪连成扶着妻子,接着说:“爸妈,这照片上的宝贝,是你们的外孙女,她叫纪董舒……”

巍巍群山,松柏长青。舒月曾为了无辜的父母,拼命讨要真相;会在某个日子里想起他们、怀念着他们。可,那些默默奉献、被人误解的无名英雄呢?

舒月躬身,任泪水扑簌落下。

有人奇怪:你们的女儿为什么叫“纪董舒”?夫妻俩会说:“代表了我们彼此。”

纪董舒五岁了,她眉眼出众,活泼灵动,一颦一笑就是缩小版的舒月。

儿童节这天,爷爷奶奶带着纪董舒来了儿童乐园;在旋转木马上、在碰碰车上,都留下了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现在,她追着红皮球,跑到了一个男人的身边。

高大的男人蹲下来,把捡到的皮球递过去:“小朋友,会说自己的名字吗?”

“我叫纪董舒。”女孩甜甜的笑像阳光一样,照到了男人的心底,光明又温暖。

他转身走了,他是不是还叫董峰?他有过爱情吗?他和舒月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似乎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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