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女作家和当保姆的摄影师

多年前,我看过一部电影,叫《让娜的双重生活》。女主角让娜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不一样的是,她热爱写作。出租车司机早出晚归,特别辛劳,所以她随身携带着纸和笔,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写作,比如在等车辆排队和等客人的间隙时。后来,她写的书获得了出版,并产生了热烈的反响。这个电影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也给了我强烈的激励作用。每当我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写作或者认为没有足够的条件写作时,我就会想起这个不同寻常的出租车女司机——无论如何,我也是能挤出时间来的,并且,我还可以端坐桌前在电脑上写作。

后来,我因为喜欢上摄影,看了一些摄影的书,又知道了一名叫薇薇安的摄影师的故事。如果说让娜只存在于电影,那么薇薇安便是真实的励志人物。她一辈子做保姆,看上去与别的保姆别无两样。然而,她“偷偷”地拍摄了很多很多照片。在她离世后,这些照片(多达十万张底片)得以面世,引起了巨大的轰动。40年保姆生涯,穿梭于不同家庭和雇主,她是怎样呵护和坚持着这个心底的梦想呢?并且,她从未投过稿,从未用这些照片换取过任何物质和名利,这是一种怎样纯粹又执着的热爱?她以留下的照片被摄影界公认为20世纪最伟大的摄影师之一,而生前,她只是个保姆。薇薇安不仅激励着人们勇敢地去追逐梦想,更以她的纯粹涤荡了很多不纯粹的灵魂。

如果说让娜和薇薇安尚且离我们太远,那么生活在浙江的陈慧则是眼前人。她是浙江小镇上一个菜市场的小商贩。每天,她推着一车杂货在菜市场固定的地方出现。看上去她跟菜市场的大妈并无两样。这样的人,无论你从她身边经过多少次,都不会把她和写作联系起来。然而,她确确实实地热爱着写作,并且先后出版了两本书籍:《渡你的人再久也会来》(2018年6月出版)、《世间的小儿女》(2021年4月出版)。说起她的生活,真是无比清苦了。离异多年,独自抚养着儿子,靠推车贩卖小商品为生。只能每天收摊回家的中午时段写作,而这段时光,便是她“躲进小楼成一统”、在文字世界里尽情遨游的美好时光。

因为这两本书,她得到了很多读者的喜爱,声名大噪。然而,她的生活似乎并未受到影响(简直是人间清醒),她依然推着车卖着杂货,只不过在推车上也放了几本书,因为常有邻里乡亲来买书。她说,一开始她的内心也很抵触做小商贩,但是既然选择了以它来维持生活,就应该要把它做好。她说,写作是调节自我的增香剂,是用一种较为体面的方式,排遣独在异乡的寂寞与孤单。写作是记录一丝一缕的柔情,以弥补旧路上的缺憾,记录一点一滴的感动,以供在前路上取暖。

其实这一类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北大保安考研究生、外卖哥获得诗词大会冠军,农民诗人余秀华……这样的人生,仿佛蚌育珍珠,粗糙的生活里孕育着闪闪发光的梦想。他们如此努力,无论是对待梦想还是生活。他们让我们相信,每一种生活都是上天的恩赐,都是一笔心灵的财富,我们应该拥抱它,以自己热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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