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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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庄,那是我出生的村子。村子里的二十多户人家,从东到西,排成一条直线。东头人家在门口一吆喝,家家户户都会伸出头来,直至西头的人家。村子四面环水,东边的叫东家塘,西边的叫西家塘,南面的叫藕塘,北面一条从东贯通到西的几米宽的小河,叫大沟塘。

暑假里,大人们出工干活去了,整个村子就成了孩子们嬉戏的天堂。男孩们或在水塘里游泳、捉鱼、捞河蚌,或在门口的场地砸钱堆、滚铁环;女孩们或丢沙包、跳皮筋,或唱歌、捉迷藏。

记忆中小学三年级暑假的一天,一帮小伙伴们又玩起了捉迷藏。不过,这次不只是女孩,几个男孩也加入了进来。

游戏的地点是我家。小伙伴们,在卧室的床铺下、蚊帐里,厨房的锅灶下、水缸后,堂屋的八仙桌下、老柜里,你躲我藏,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记得良叔(比我大两三岁的长辈),隐藏得特别深,大伙怎么也找不着他藏身的场所。后来,小伙伴们一起吼:良叔,出来!良叔,出来!突然,从衣柜顶上跳下一个人,吓了大伙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良叔。只见良叔非常得意,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哈哈大笑。

正在这是,门口传来了妈妈的声音:“怎么有这么多孩子在?”孩子们一听,赶紧往门口跑。良叔窜得最快,一溜烟,没影了。妈妈进入屋里,一看,气坏了。抽出脖子上的毛巾,一边抽向我,一边骂我:“你个二百五,看看把家里作成什么样了!”我边躲着妈妈抽来的毛巾,边靠着墙壁慢慢向门口移去,趁妈妈一不留神,夺门而去。妈妈在后面大叫:“除非你今天别回来!”

后来的几天,我被妈妈禁足,不允许跟其他孩子玩耍。百无聊赖的我,在家里看看小说,搓搓草绳,甚至拿出扑克牌一个人算二十四点。过了几天,妈妈终于气消了,取消了禁足令。

得以解放的我,兴奋地在庄上一路小跑,一路呼朋引伴,引来几个女孩直奔华子家。华子家屋后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桃树,眼下桃子正要成熟了。

华子领着我们,来到桃树下。青绿色的毛茸茸的大个桃子挂在枝头,显然还要过两天才会熟。但是,不管了,伸手摘下一颗。拿着桃子来到大沟塘边,蹲在华子爸妈搭建在河边的木板上,在水里洗去桃子上的毛。梅子跟我挤在一起,也洗了起来。洗着洗着,我俩泼起了水。先向河中间泼,泼着泼着,我们泼向了彼此。凉凉的河水泼在脸上,洒在身上,舒爽极了。我们嬉笑着,打闹着。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不小心,我跟梅子滑进了河里。扑通扑通,我们栽进了深水里。河水没过头顶,呛进鼻子嘴巴,致命的窒息感传来。怎么办?我定了定神,头居然有点冒出了水面,只听见岸边那几个女孩在哭喊着。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离我不远处有一片芦苇。其中一根芦苇歪倒在水里,它的叶子随波荡漾着,仿佛在向我招手。我伸出了一只手,准备去抓离我最近的那片叶子。指尖碰到了,但还抓不住。正准备挣扎着向前再去一点,突然,哧溜一下又沉到水底去了,原来梅子死死地扯着我的衣服。

呛水,窒息,定神,再竭力把手伸向那片芦苇叶,再沉入水中;再呛水,窒息,定神……几番挣扎,还是抓不到那片叶子。我已经用尽气力了……绝望了……算了吧……放弃挣扎吧!……随着梅子,我们慢慢向水底沉去……

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托着我,托着我的身体向上,向上。突然,那种窒息感消失了,我的头已经浮出了水面。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睁开眼睛,看看救我的人是谁,原来是良叔。

被拖到岸上,一看,梅子也已经被救上来了。待回过神来,我们两人放声大哭。啊,啊,我们差点就被淹死了。

后来,听说,见我们落水了,其中一个叫凤子的女孩,跑到庄上拼命呼叫:救命啊,**掉河里了!救命啊,**掉河里了!庄上也有其他人在,但他们听到的叫声是“黄瓜掉水里了,黄瓜掉水里了”,在想,这孩子疯了吧,黄瓜掉水里有必要这么声嘶力竭的叫吗?

别人还在狐疑着,良叔却健步如梭地飞奔过来,直向华子家后院的河边奔去。顺着岸上孩子们手指的方向,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跳进河里了。

事后,我爸妈,梅子爸妈,带着礼物到良叔家千恩万谢,感谢良叔的救命之恩。

我一直很奇怪,我的名字发音虽然跟“黄瓜”两字有那么一点点相近,但凤子不至于把我的名字叫成“黄瓜”吧。

庄上的大人小孩,在后来,一见到我,就笑着说:黄瓜掉水里啦,黄瓜掉水里啦。这几乎成了一个传说。

这个暑假,这个良叔,让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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