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我把自己放置在人间,从三月的乡野开始,从三月的惊雷开始。

院子的墙角长满了小蓟,柴草将粉红色的喇叭花装饰在头顶;余晖下,河流传送着点亮的芙蓉;远方的云挂在树丛,天空将围巾递给他的孩子,动作也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完成的。刚来到人间的幼小生命,看到的人自然是不多,看到的事物自然也不多,偶尔看见美人就惊为天人,偶尔看见美物就惊为仙物。

喜悦,是多么优良的情绪啊!当司空见惯的人和物变得越来越多,似乎激荡起心灵的喜悦之湖也变成了一件难事。也许只有我的喜悦是建立在发现的基础之上吧!停滞,对于我而言是非常可怕的,在某一个深夜,拉紧的窗帘投进一点光来,如同精灵一般,蹑手蹑脚的声音也一寸寸地钻进心头,那不是吞噬,也不是消磨,而是冷漠溜过,但,倘若觉得时间和路人也温情脉脉,那大概是亲朋的冷落和厌弃衬的吧。

千帆过尽,双目失焦,此时的世界也就没有了轮廓,更没有了边界,颜色晕成块儿状,人的心在一片混沌中宽容了自己。追求清晰就会产生条条框框,每日用自设的框架去框住世界,何尝不是框住且套牢了自己!每个人的英雄主义都有所不同。若妥善地保护自己活到耄耋之年,平和且不争,也会被诟病为苟活于世,那如此诟病的人定是生活中的激进派,会将人生看做是一场奇幻漂流,沿途打怪升级,感觉趣味无穷,无所谓苦中作乐,也不会忆苦思甜,似乎连感慨都是软弱的。在我看来,尽兴而归便是满载而归,什么摘星星、捞月亮的种种欲望,都不如尽兴来得痛快吧,那种满足感,大概像是拥有了整个银河!

一座大山挨着一座大山,起伏的山脉拉手迎接大风;一条河流奔向一条河流,纵横的河网挽手迎接暴雨。人类基因图谱的分布总是同迁徙有关,汇聚再融合,分散再繁衍,血脉传承,生生不息。人类为了更加了解他们自己,总是在做各种区分,强调个体的独特性或许更有利于个体自信心的培养,以及意志力的增强,来实现个体价值的最大化,从而,推动着人类社会的高效率进步。这样看来,了解自己,也并非羞耻之事,世间的人又有多少未对自己进行深入地了解,就仓促地过完了一生的呢?角色定位,是一个人一生都在做的,即使无法完全契合匹配,也要走完自己的棋局,犹豫只在一瞬间,哪怕是落子有悔也不能胆寒,这样看来,一腔孤勇却也显得弥足珍贵,人性的光辉有时也会因为选择的阴差阳错而不断迸发、彰显。

人间,人活着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有同类的味道。人倒是常常靠着双眼辩识出同类的差别,也许是眼睛的功能太过于强大,以至于,不似动物那样常常调用嗅觉器官。言至于此,我大概能想象到盲人的不便与痛苦。在这个人间里,人总是有求同的趋势,产生的群体效应,或好或坏,或盲目或清醒,有关于信任,有关于辨析是非,有关于责任归属,有关于情感调动都会被这群体效应所牵引。尽可能频繁地挖掘整个社会的同理心,尽可能有力地强调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观念是多么地有必要啊!人心因为智慧才宽容,因为智慧才善良,更因为宽容和善良才健康。我想,拥有智慧之心的盲人也许比拥有双眼的人更加清明,这样我们该敬佩。

面朝人海,背向人潮,戴上爱的光环,轻声说我来了,你也来了吗?你好呀!匆匆而行的脚踝敲响大地。愿有爱的我们,从春天来了,不仅学会了暖和的劝告,也取来振聋发聩的力量,向众人高喊着,热爱生命,珍视同类!惊醒之雷和复苏之风一样温柔,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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